第七十二章 巨额欠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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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回过神来,双眸闪过精光,点点头就朝后堂走去,在一处门外敲了敲,轻声道:“掌柜的,有位小姐拿着玉佩找您。”

乔成在桌旁饮着茶,看着低头算账的孙子微微点头,叮嘱道:“阿宇,你才学算账不久,可不要算错了,这可是要交给小姐的,一点纰漏都不能有。”

噼啪的算盘声音响彻在颇为宽敞的房间内,听着他沉声的嘱咐乔宇头也未抬,“知道了,您这话都说好几遍了……”

乔成抿着唇,茶盏中的热气朦胧,让他的思绪有些恍惚。

想当初冶炼完金矿之后,他谨遵她的吩咐将那成色较差的金子,划成几份放在众人面前,道:“这是主子吩咐我送给你们的,是你们因得的,拿了就散了吧,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就算是感念主子的恩德了。”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箱子,只是站在原地咽着口水,不敢去接。

杨青却是自嘲的叹了口气:“早年年少轻狂,凭着一身是胆便随乔老哥做些盗人祖坟的事,这辈子已经是造下不少冤孽,如今怎还敢收这不劳而获之财,乔老哥还是饶过我们吧,我们可不想到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闻言,身后众人皆是沉默,或者是阴私事做多了,如今报应降临,他们生的儿子不是夭折就是猝死,极少能存活下来的,眼看着自己亲骨肉死去的哀伤跟面前这众多的金银相比,早已没了原先的意义。

乔成双眼湿润,看着一众落寞的人,扬声道:“好,只要大家跟着我,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汤喝。”

杨青等人闻言纷纷感激不尽,所以便跟着乔成就来到了这繁华的凤京,原本只是一家门可罗雀的酒楼,被他们用重金盘了下来,才有现在这财大气粗的玉器店。

敲门声传来才让他的思绪渐渐回笼,他们是盗墓出身,谨慎的本性依旧未改,这房间是他特地挖了地道建的,透过空旷的地道,门外的声音传来才越发的清晰可闻。

他立马站起来匆匆打开房门,走出地道,能拿着那块专属的玉佩找过来的人,除了叶挽思别无他人。

乔宇看着自家爷爷匆忙的身影心头一跳,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最终打开一旁的小匣子,跟了出去。

“那小姐在何处?快带我去见她。”乔成打开房门,朝门外等候的小厮连声道。

那小厮等在房外,闻言还不待说什么,立刻领着他去。

叶挽思暗暗打量着店内的布局,一楼是金玉首饰,二楼是珍稀的古玩玉器,她坐在二楼一处幽静的雅座上,巧妙的是这个位置能将一二楼金光璀璨的奇珍玉饰收在眼里。

二楼有半壁的华美仕女图屏风阻挡了四周的视线,因着角度关系一楼是看不到她这个位置的,如此设计倒是巧妙。

乔成踏进雅间,就见那绝美的女子披着通体透白的狐裘凝神的看着那篇幅庞大的仕女图,图上的女子披星戴月个个美如妃仙,却略逊女子一分的空灵。

凌霄看了进门的人一眼,继续目不斜视的盯着一处,不动如山。

桌上点着幽幽的浮香,并几碟精美的点心和瓜果,灵玉得了叶挽思默许捻起糕点正吃得津津有味,见他进来不由一愣,只觉得有些熟悉不知在哪见过。

“属下见过小姐,许久未见,小姐可一切安好?”

叶挽思转过眸子,见他比以往体面得多,微微点头,“嗯,这店我倒是颇为满意,你做得不错。”

见她赞赏乔成谦逊笑道:“小姐能赏属下一口饭吃,已是属下万幸,可不敢当小姐一声赞赏。”说着,想起她当时的吩咐,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惭愧的笑笑:“瞧我,将东西落在房中了,属下这就去拿。”

刚转过身却见门倏然被打开,身穿白色襦袍的男子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走了进来,乔宇垂着头,将匣子交给他,迟迟不敢抬头看叶挽思。

灵玉放下糕点给叶挽思沏了杯热茶,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进门的二人。

乔成谦逊的神色不变,从他手上接过匣子,放在叶挽思的桌前,笑道:“这是各地的钱庄和铺子的地契,还有一些银票,都是小姐暂放在属下这的,现在物归原主属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灵玉取过匣子,将挂在锁扣的钥匙一转,打开一看,光是那厚厚的一大叠票子和上面的大额银票就惊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乔成眯着眼睛笑了,别看这匣子看起来又小又轻没什么份量,但之中的价值只怕可以媲美皇帝的大半个金库了。

叶挽思余光一扫就知道匣子中的价值,微微一笑,颇为满意,开口问道:“这京中有多少间铺子?”

乔成正了正神色,严肃道:“统共十余家,每月盈余除去本钱皆尽数存进了小姐的名下。”

叶挽思取过茶盏,正要说话却被一楼倏然响起的吵杂之声打断,抬眸看去只见下方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正叫嚣着,身后的仆从小厮也不甘示弱的窃窃对骂,搂在怀中千娇百媚的姑娘正睁着眼睛看着好戏。

两方剑拔弩张的对峙,谁也不肯先低头,一群人站在一楼大厅,将来去的路堵得水泄不通,那眉间的嚣张和得意显然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

叶挽思抬眸,疑惑道:“这都是京中哪家府上的公子?”

乔成见她没有怪罪,神情越发谦逊,恭敬道:“穿蓝色的是兵部尚书的嫡子,名唤叶珏,身旁站着的是牡丹楼的花魁,穿青色衣袍的是晋国公的孙子,名唤郭彦,身旁是天香楼的花魁,都是京中有名的花花公子,整日走狗斗鸡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乔宇微微抬头看她,想起彼时自己的无礼颇有些局促,站在一旁如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嗫嚅道:“牡丹与天香一向是京中最有名的花楼,谁都想做第一,所以每每见面必是争斗不休。”

他直直的站在雅间,直到自家爷爷转头疑惑的看着他,他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不由面色燥红。

灵玉亦是红了脸颊,暗暗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怎么这般不知羞。

叶挽思挑眉,倒是颇有些意外,叶珏是么,她唇角微微勾起。

楼上风平浪静,楼下却争斗不休。

郭彦趾高气扬的冷哼出声,那伸长的手指都快指到对方的鼻子上,嚣张道:“快给爷和香儿让路,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身后的小厮闻言气焰越发高涨,个个掐着腰,恶狠狠的比着拳头,满脸鄙夷。

叶珏搂着牡丹的纤腰一紧,惹来美人轻呼出声,换做平日他定会细细轻哄,可今日碰上个死对头郭彦,被他嚣张的气焰气得不轻,看着那鼻孔朝天的嚣张模样他就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啐了一口,高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命令你小爷我!我看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你!”

郭彦在凤京是何等人物,当今皇后是她姑妈,三朝元老晋国公是他爷爷,这般显赫的家室足够在凤京横着走了,偏偏遇到这同样是纨绔子弟的叶珏,谁也看谁不顺眼,明明只是个兵部尚书的儿子竟也敢跟他叫板。

一手松开了搂着的香儿,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谁借你的狗胆敢跟爷这么说话的!”

叶珏把怀中的女子一推,领着身后魁梧强壮的护卫往前走了一步,嚣张道:“小爷说的就是你!呸!什么玩意儿!”

郭彦险些把鼻子气歪,英俊的脸庞狠狠的盯着叶珏,细长的眼睛若是能喷出火来只怕对方早就被他烧成灰了,因着自家妹妹惨死,即便凶手被皇后杖毙晋国公依旧怒气未消,领着他个嫡系独苗在御书房外跪了许久,好容易让皇帝下旨将伯昌候一家贬成庶民,又被晋国公拘在府里,憋了好几天今个儿好容易能出来快活快活,可还没尽兴就遇上这么个死对头,又碍于自家老头子心情不好不敢在外惹事。

所以这拳头是紧了松松了紧,要像以往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了,哪还容得对方这般嚣张。

叶珏自然也是知道郭研静死在宫里的事,看着郭彦怒气冲冲的却不敢上前打人的模样只觉得心头畅快,二人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以往他也多是避而不见,处处忍着他,如今知道他不能犯事还不嚣张一回,指着他就掐着腰大笑起来。

身后魁梧的护卫跟着自家少爷放声大笑,那猖狂的笑声只怕连临街都能听见,叶珏边笑边拍着腿,笑着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他涨红的脸,笑着道:“瞧你那龟孙样!乖乖的给爷磕个响头,爷这就放过你!”

那笑声刺耳得连旁人都捂住了耳朵,更何况一向骄傲的郭彦,直被那笑声刺激得头颅充血,瞪大猩红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叶挽思端坐在二楼静静的看着,郭彦的脸色就如涨红的气球一般,只需轻轻一弹,就会立即爆开,此情此景让她微微一笑,桌下的白嫩指尖捻起一抹内力,对着那高举的手弹去。

‘啪’的一声,本是吵杂的一楼却因这不起眼的清脆之声安静了下来。

边上的贵妇人或千金小姐纷纷惊讶的捂着唇看向那通红的脸颊和通红的手指印,本就高提的心又瞬间绷紧了身躯,如临大敌般退后了一步。

郭彦满脸狰狞的大吼一声:“叶珏你个王八蛋!敢打小爷我揍死你!”

叶珏正盯着自已的手,神色莫名,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郭彦领着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小厮扑过来,连忙叫道:“来人……”话还未说完就被郭彦当头一拳,直打得眼冒金星,止不住身形的往后退,直直撞上一处摆放着玉簪的台面。

那力道让台上的簪子全部落了地,清脆的声音仿佛暗号一般,站着的人纷纷动了。

护卫们见着自家少爷被打那还得了,撸起袖子就朝那小厮打去,那小厮被这突然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倒是被打倒在地。

“啊!——”

不知是谁先叫出声,顿时翻箱倒柜,拳脚相加,清脆的玉器落地的响声夹杂着惊叫和哀嚎,顿时宽敞的大堂如鸡飞狗跳一般凌乱不堪,貌美如花的花魁无处可躲,被那拳脚波及得浑身发疼,二人碰在一处不知是谁先扯了谁的衣裳,还是谁先抓了谁的珠钗,顿时就如针尖麦芒般厮打在了一块。

“啊!贱人!这是梁公子送我的衣衫,十两一尺你赔得起么……”

“你个狐媚子!我的珠钗可值百俩你弄坏了我要你好看……”

纤细的身姿扭打在一块在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中特别显眼,但即便是被抓得衣衫凌乱春光乍泄二人依旧不管不顾的咬牙着继续厮打。

郭彦和叶珏本就是娇贵的少爷,连个花架子都不会,二人推搡到哪哪就遭殃,放置着珠宝玉饰的台面被砸得粉碎,那狰狞愤恨的脸孔仿佛不死不休,霹雳拍啦的清脆之声绵延不绝。

边上看着小厮都快哭了,这明月古斋装修豪华,里边的首饰玉器也是顶好的,如今就被这样砸了个粉碎怎么能不痛心。

即便是年过半百的乔成看着这一幕也是有些呆愣,终于是意识到这事情有些严重,转头看向叶挽思却见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喝茶,那价值千金的首饰样样被砸得粉碎依旧眼也不眨。

他踌躇了一番,即便是富可敌国也不能这样挥霍啊,这再砸下去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叶挽思见他蹙眉,笑道:“你去吧,让他砸,瞪砸完了叫叶公子打个欠条,隔日带着人去尚书府,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屋内的乔宇和灵玉皆是惊讶不已,叶挽思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就按咱们这一行的规矩来……”

乔成一震,这些日子因着经商倒变得有些市侩,如今叶挽思这话说得直叫他双眼发亮,不住的点头,兴冲冲的就往楼下跑。

一下楼看着遍地狼藉肉痛的哀嚎道:“哎哟……我的碧玉簪,我的金步摇啊……公子快快手下留情啊……”

小厮看着自家掌柜忍不住泪眼朦胧,心痛得要死:“掌柜的……我们的首饰都被人砸了……”

乔成苦着脸,走向厮打在一块的二人,连声道:“公子……快别打了……”

叶珏跪在地上掐着郭彦的脖子,满脸愤恨,哪有时间去理他,“滚开!”

这番大动静早就惹来店外众人观看,人们纷纷同情的看着如丧考妣的掌柜,惋惜不已。

一个眼尖的小厮从扭打中看到被掐得连翻白眼的自家少爷,忙嚎了一声:“不行了!少爷要死了!”

少爷要死了!这可不行,京中谁人不知郭彦是晋国公的宝贝眼珠子,要是死了还不得找他们一众小厮陪葬。

顿时架也不打了,扑过去就揪着叶珏的衣领往外扔,一看地上的郭彦早就青着脸不动了!

小厮青肿的脸顿时煞白一片,连忙嚎叫道:“快把少爷抬回去!”回头又恶狠狠的盯着摊在地上的叶珏:“告诉你!若是我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家国公一定会将你尚书府踏平了!”

叶珏趴在地上直喘粗气,刚才怒气一上来头脑就一片空白,下手哪还知道什么轻重,心头怒火高涨,只道是郭彦故意陷害他为的就是打自己一顿出气,如今见着郭府的小厮慌张的抬着郭彦出了门,那青色的脸闪过脑海,想起他的身份顿时有些慌了。

连忙挣扎着要起来,如今只有尚书府能救他了,若是被国公府的人打个来回,盛怒之下的晋国公定要把他活活打死不可。

乔成见他慌张的要走,不由哭丧着脸道:“公子,你打翻了我店中的玉器,你叫我这店该怎么办……”

叶珏看着面前挡路的老头心烦得不行,“你滚开!银子去尚书府要……”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事,最后都是赔点钱就了事了。

乔成盯着他不耐的脸,不依不饶道:“还请公子给我个信物……”

叶珏晃了晃晕沉的脑袋,也不知道郭彦死了没有,他现在只想回尚书府躲着,闻言在怀中摸了把随手一扔,胡乱在纸上写了一把就匆忙奔出了大门,指挥着同样狼狈不堪的小厮驾着马车直直往尚书府驶去,头也不回。

众人见着这满地狼藉最后一次惋惜了一番,纷纷离去,厮打的花魁见着空空的大厅,只剩下满地的残渣和躲在一旁默默垂泪的小厮,面面相觑后尖叫了一声,掩着凌乱的发衫奔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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