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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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药香扑满整个房间,氤氲的看不太真切,挂在床榻旁的珠帘逶迤倾泻,榻上倚着温润如玉的男人,乌黑亮丽的长发铺满床沿,将轮廓分明的脸衬托的愈加惨白,敛着眉头睡得死沉。

低调精致的床榻前半跪着位柔婉女子,正揪着小手帕想替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擦汗,手还未够着,那头便猛地坐了起来,满额汗水,喘着粗气念叨着,“微凉、微凉……”

柔婉女子见男人要起身,连忙拦住,“你要去哪儿?”

男人坐稳了身子,等眼前的模糊散去之后才转头看向女子,稍愣片刻后震怒,“来人——”

见他又要赶自己走,柔婉女子当即不依了,死死的拽着男人的胳膊,梨花带雨,“她就有那么好么,你为了她连我也不要了……”

男人没说话,抬手将她附在手臂的指头一个一个掰下来。

柔婉女子抖的厉害,眼看手就要被他拽下来了,她掐的指甲盖都深深陷进了肉里,声音有些凄厉——

“那你可知是她将我叫来的!”

掰她的手猛地顿住,看向她的眼神渐渐转冷,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以为你将她留在身边她就会重新爱上你吗,你想得美。”女子面色灰霾,声音渐小,她不再看他,“你应该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

江眉是梦魇,最擅长的便是在梦里取人性命。跟了他十余年,她想的事情还未做他就已经了如指掌,所以他当然知道她来干嘛。

粗粝的手指缓缓捏上她尖细的下巴,声音沙哑,“为什么这么做?”

半柱香前,他差点死在了梦里。

江眉酸涩的笑一声,“是她苦苦求了我很久的,刚才本就快成功了,可我、我到最后都下不去手……易承,你不觉得可笑么,你爱的女人只恨不得杀你。而我呢,我——”

易承面无表情打断她,“而你,当初你的病明明可以恢复却非要那颗保龙丹,是因为你知道倘若夏微凉偷了仙丹,一定必死无疑。可她没有死,你忘了,她是玉帝眼前的红人。”

江眉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小嘴微张,一时忘了说话。

“我一直以为我对她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可刚才,她对我起了杀意,我竟还是不想死心。”他甚至自私的想着,要是死,夏微凉也得陪他一起死。

爱也好恨也好,只要能在她心中留下一席之位,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江眉收起方才的失态,头微微扬起,“易承,记住你今日是如何对我的,有朝一日定加倍奉还!”语毕,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带着满腔的失落。

她知道,曾经一字一顿说着两情相悦,说着非她不娶的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

**

咲夜几乎是求遍了人、翻遍了江山河海,最后无可奈何了才奔向苏言的府邸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他赶到的时候苏言正气定神闲的在书房提字,屋檐被咲夜踩穿的头也未抬,“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苏言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意外,这让他有些诧异,随后很快收起惊讶,面无表情的点头,“我是夏微凉的师弟,久仰。”

夏微凉三个字彻底将他的漠不关心打破,骨节分明的手狠狠的抖了下,笔跌在砚台,乌黑的墨染了一纸。他抬起头看向咲夜,如墨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他,“夏微凉她、她在哪?”

咲夜心中本存着半分猜忌以为是苏言将她藏了起来,可此刻见他一脸急切的模样,那猜忌的心便安了少许。

“敢问,师姐是何时离开?”

“三日前正午,”苏言眼帘下垂,小心翼翼将囊中的手链掏出来,“等我发现时,只剩下这个了。”

晶莹剔透的手链在人间经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竟还透着莹莹绿光,熠熠生辉,一如当初。

咲夜敛起眉头,一脸笃定,“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言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寒若霜,“我需要你带我去找她。”

“那里不是你们凡人能待的地方,你明明知道。”咲夜一语道破。

苏言比他高,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无形压迫的威慑力,“她现在很危险,你得把她带回来。”

咲夜冷哼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很危险,“我定尽我所能。”

“别让我等太久。”听见他这样说之后,苏言才抿唇脸色渐缓,“她对我很重要。”

咲夜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苏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像来时一样踏云离开,书房恢复了最初的静逸闲散。

午后温柔的光透过被踩穿的屋顶打进书房,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纸面晕开一圈涟漪。门外的长廊黑漆漆的,除了桌前的一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有水浪拍打的声响外,什么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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