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1 / 2)
他本来已经猜到,这个心狠手辣,攻于城府的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杀了他的王妹,灭了他的国家,如今,就连他的幸福,他都要高高在上地主宰。
一股怒火在秦维洛胸中腾起,仿佛要将他的骨髓烧得粉碎,然而,他亦痛恨自己,不但无力保全家国,还沦为亡国之君,可怜又可悲地寄人篱下。
“好,好极了,昭涟听了一定会高兴的,多谢国王。”刘仪使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本来,他也有些疑惑,为何国王如此看中他这一家子,但很快被越来越膨胀的喜悦冲散。
“护泽使似乎心情不悦,本王做的有什么不对吗?”邵柯梵笑问,意味深长。
“哪敢,国君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先退下了。”冷哼一声,护泽使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一拂袖,快步走出国议宫。
刘仪使胆战心惊地回过头看一眼,胆子也忒大了,虽然曾经是君主,然而现在也不过是俘虏。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做。
“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刘仪使回去罢。”邵柯梵似乎丝毫不将护泽使的态度放在心上,摆摆手让刘仪使退下。
老臣蹒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出来吧!”邵柯梵的声音忽然由漠然逼人变得柔和起来。
简歆从大殿左侧的书房隔间走出来,冷笑一声,“又换招数了。”
“都退下罢。”他吩咐那些不明所以的侍卫。
“不明白你的意思?”邵柯梵挑眉,“招数?”
“婕琉殿对面就是赋寒殿,你存心的。”简歆气鼓鼓地冲向最高的台阶,一把拽起宝座上的他,面颊气得绯红。
“哦?这有什么,如你所愿,方才我表明解除这桩亲事,护泽使与昭涟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相对而住又怎样?”
“别狡辩了,要是发生什么不测,邵柯梵,你自己看着办。”简歆走下台阶,打算直接到宫廷后院找亚卡,去荒原上发泄一下这两日的不快。
“哪里去?”邵柯梵鬼魅般移到她的面前,挡住她。
“去荒原,那地方虽然荒凉,至少真实,总比面对一张复杂的脸好。”简歆斩钉截铁,绕过他,越走越远。
邵柯梵盯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莫名,他们之间,对很多事情持有相反的看法,不知道今后会不会产生什么不测的纷扰。
昨日回鸿孟殿后,昭涟一直郁郁寡欢,然而,早朝之后,父亲带回的话让她失落的心澎湃起来。住进婕琉殿,意味着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原来,属于她的,终究还是属于她。
但是昨天的伤害却不会因此而消祢,想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已经有了意中人,对她并无好感,人又伤怀了起来。“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如去靖沪山呢!”
“国王赐予你婕琉殿,跟他有什么关系。”刘仪使以为女儿想护泽使入了迷,说完突然一个激灵:婕琉殿不正在赋寒殿的对面吗?
“哎哟,爹明白了,国王是给你接近护泽使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刘仪使有些后悔今早在大殿上对护泽使无礼。看来,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啊!
“可他已经有意中人了。”想到他绝情的话,昭涟的泪水差点又忍不住,手中的梳子“啪哒”一声扔在梳妆台上。
“他们又没结婚,你不会争取?嫁给护泽使,咱们刘家的地位会连上两级的,爹现在才是区区四级的仪使,不高不低,没有说话的份啊!”刘子韦摇头叹息,想到自己一生就拼到这个位置,不免抑郁。
“爹,你就只会贪慕虚荣,都不为女儿的幸福想一想。”昭涟不满地背过身去,心里更是委屈。
“我怎么没为你想了?你喜欢护泽使,我不是叫你争取了吗?住到他的对面,这可是千载难逢得好机会。女儿,你的幸福是主要的,家族地位微不足道,爹只是略提一下。”刘子韦忙解释,生怕自己在女儿的眼里变得不堪起来。
“那……爹,他的意中人是谁嘛?”昭涟却只是念着亲维洛,懒得计较她爹的算盘。
“这个……”刘仪使寻思,“国君问过了,护泽使不愿透露。”
“那可能没有,也许是他不想娶我找的借口。”昭涟喃喃自语,如果没有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岂不是说明自己太失败了?
“不管有没有,得到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有,你把他的心抢过来,他就会娶你。要是没有,他不喜欢你也没辙,懂吗?”
“那……我尽量。”昭涟的声音低若细蚊嘤嘤,却暗暗下了坚定的决心。
第三天早晨,她搬进婕琉殿,迫不及待地向赋寒殿看去,却是大门紧闭,她知秦维洛去了国议宫议事,便没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等。然而,下午和晚上,大门依旧紧紧关闭,她不安地猜测他为了避免她打扰,一直叫人将他锁在里面,然而一打听,护泽使今早确实去了国议宫。
那么,他没回来?
一直等到子时,赋寒殿依旧一片漆黑,没有让她期待的宫灯亮起。
服侍她的两个丫头早就回去,偌大的婕琉殿里,只冷冷清清地剩她一人,迟迟不愿意放下那一方垂着金色流苏的蓝色窗帘,痴痴地等。然而等了很久仍是无果,她决定一探究竟。
走到赋寒殿门口,握住门环,轻轻地敲了三下,无人应,她稍微敲重一点,无人应,只有寂静的夜里传来的几声回响,昭涟来了气,干脆握住拳头,重重地砸了几下,依旧无人应。她的身子靠着门缓缓地滑下去,最后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为什么要这样?他去了哪里?她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婕琉殿,躺到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未央的夜。
怕是,此生都要囚禁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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