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岛 粉漆盖住的烙印(1 / 2)
我坐在火车内,望着窗外远远的景致,这片阔别多年的土地,似乎只有他还惦记着我,给我一种游子归乡的亲切。我的耳朵里,充满腔调不一的华语,每个人刚走上火车时,彼此都因陌生而保持一种冷漠,这冷漠让他们之间彬彬有礼。
火车疾驰了不足三个小时,大家仿佛渐渐从彼此脸上看清了这趟旅途的漫长,三三两两的陌生乘客,彼此间开始试着攀谈起来。
我漂泊的太久了,不能讲出溶于这个群体的华语。但我的耳朵,随着列车的轻轻摇动,如初生的婴儿听到母性呼唤后渐渐抽动的眼皮,越来越熟悉起一种深潜在血骨里的萌动。
芦雅只睡了两个小时,就推醒了伊凉,两个小丫头扒在车窗上看外面的地貌,兴奋之情洋溢在两张漂亮的脸蛋上。坐在我对面的乘客,是位中国老太太,她梳着略显斑白的卷发,衣服很整洁,看样子像出门之前细心打扮了一番。
危险已经距离我们很遥远,芦雅和伊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孩童的玩性在她俩之间不知不觉回复许多。她俩每每说笑,就掩住皓齿小口,像是怕给别人听到。
“唉吆!这两闺女长得可俊,生在这个社会真是命好,啥苦不用吃,啥累不用受,长大了一准嫁大款。”老太太其实并无恶意,她只是一种客套,意在讨好和夸赞别人。但我当时理解不了中国老太的话,因为我没有从这种时代变迁的观念中走过。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是惊讶这位老太太的话,她一把花甲的年纪,为什么开口就对陌生人讲流氓话。说伊凉和芦雅长得美,我可以理解,但说她俩将来一准嫁大款,这着实让我觉得老太太在骂人,骂芦雅和伊凉将来一准给人当婊子,并且能给人做婊子是一种福气和好命,许多人羡慕不来。
坐在老太太旁边的老伴儿,也是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他似乎看出了我脸上这种细微变化,就忙用手指抠了一下老太太的大腿,面色祥和但暗含嗔责。我完全明白,老先生是想用责怪老婆子的行为向我表示歉意。我对老先生微微弯了弯嘴角儿,还以礼节。
“你这老头子,一辈子就会闷声闷气,我跟人家说两句话你也管啊!”老太太有点不乐意,扭腿顶了老头的手指。
“你又不懂人家说得什么,跟着瞎掺和啥!”老头说着,便用手帕沾了沾额头。其实,老头并没出汗,他只是想用手帕沾去脸上的尴尬。
“咋个不懂,这两闺女长得俊俏,你听她俩说话,肯定是咱们云贵一带某个少数民族里生养出的金凤凰。”老太太反驳着老先生,但她还是故意和芦雅、伊凉说着话。
“闺女,你们是哪个少数民族的啊?今年多大了?会讲普通话吗?”我顿时被这位热情洋溢的老太太的话弄得一时无措,她把芦雅和伊凉对话时的柬埔寨语误解成了国内少数民族语言。
芦雅和伊凉不再笑,她俩睁着疑惑的眼睛,一齐望向我。我知道,她俩不懂华语,更不会明白老太太的举动。因为,这位老太太一边和老先生争得面红耳赤,一边强颜善笑地赶着她俩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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