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引魂一曲出九幽(2 / 2)
赋怀渊一手置于我颈项,一手横在我腰迹,将我搂抱了起来。原本雪白的广袖之上,尽是赤红一片。
心微微泛疼,撇过脸,不再去看他。
“月儿,别怕,我会一起在。”
腰上一紧,身子风也似地腾空而起。我眼眶湿润,几滴清泪滑落,滴到长笛上,钻入音孔中,凄婉了曲调。
轮回鬼道一片漆黑,唯有单条通道,绵长无极,似是永无尽头。
赋怀渊打横抱着我,极力飞驰。
苍吾突又回了来,说是这道像迷宫似的,找不到出口,听到笛音,便又寻觅了来。我用眼神鄙视他,哪里是轮回鬼道像迷宫,是心之所迷,要不然雪世给我乔孽的引魂笛是为何用?
——引迷途者返清明罢了。
如此又急行片刻,出得轮回鬼道,赫然来到一片阴森的树林间。
“他娘的,这是哪里?”
我停了吹奏,四处望了望,藤蔓灰黑、相互交缠,“有些眼熟,咱们是不是到了鬼界九幽的阴鬼树中?”将长笛往腰间一插,挣扎着想要下地,赋怀渊冷冷瞧了我一眼,我嘿嘿笑着,“老赋,我百十来斤,怕累到你……你这不是刚被雷霹过么。”
苍吾噗嗤笑出声来,道:“你还好意思嘲笑帝尊,你没看见你方才断臂时那傻样,你……”
“……”
苍吾是这么形容我断臂之时的状态的——
左手死死抓着手臂,血自指缝里往下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眉毛拧得跟毛毛虫似的,眼睛从眼睛里凸出来像两对儿铜铃,鼻翼张张合合如扇子,急促地喘息着,声音沙哑而暗沉地唤赋怀渊的名字。
我笑了笑,“若换作是你,你肯定表现得比我还丑。”
“老子才没这么傻,断自己一只胳膊,以后生活起居多不方便!找女兽干那事就更加不方便了……再说!出不去,也有三人作陪,为何一定要牺牲至此?”
“苍吾,干哪事啊?”
“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听话老是听不到点子上啊!”
“少贫了,赶紧跟我们一块出去吧。”我踢了他一脚,回头去看赋怀渊,“老赋,这阴鬼树藤会缠人,我们不能伤它,它与鬼冥命脉相连。”
“嗯。”
赋怀渊淡淡应了一声,抬手轻抚我断臂的伤口。血已未再流,凝在皮肤上的血珠绘成一幅触目惊心的残图。
“月儿……”
“不用担心,我很好。走……”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整片树林,宁静的小道上到处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长笛横执,我奏引魂曲出世。赋怀渊将我打横抱起,不顾我反对,径直朝阴鬼树行去。阴鬼树绿白色的藤蔓感应到有生灵进入,缓缓朝我们靠拢。
苍吾蓦地一愣,咻地一下躲到了赋怀渊身侧。
“帝、帝帝尊,我天不怕地不怕,就就、就怕这些会动的树藤……”
我心中诸多疑惑,却因吹笛而无法开口。
细细琢磨,莫不是因我在盘古灵墟时常抢他的吃食,而他的吃食又时常藏在那片万里藤蔓之中,所以他才会对藤蔓起了心里阴影?可盘古灵墟的藤蔓又不动啊,这倒是稀奇。
“啊啊……”苍吾吼叫着,贴到赋怀渊的身上,用力揪紧他的衣角。
赋怀渊停下步子,转头望苍吾,苍吾巴巴笑了同下,“嘿嘿嘿嘿……刚才有东西咬我。”他说着,将右手拿到面前。我不由咽了口口水。这哪里叫咬啊,这分明是撕扯。他衣服被阴鬼树的藤蔓给撕破了,整条手臂上全是血,里头的皮肤都已经被扯去,森森白骨触目惊心。他甩了甩手臂,血滴答滴答地落,血一入地,立即钻了进去,仿佛被地面吸入一般。
“快点出去,再多待一会儿我的血就被吸干了。”
渐渐,许多绿白藤蔓顶端长出了血红的小手,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血手上头滴着鲜血般的粘液。似是在无声无息地笑着,望着我们一行三人,兴奋地张牙舞爪,展现出贪婪的*。
我缓缓奏着音笛,赋怀渊慢慢走着,徐徐停停。
苍吾实在是忍受不住,主动解释道:“我早些年与这阴鬼树有点过节……”我边吹着长笛,边抬眸看他,他尴尬地顿了顿,总也没正经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绯红的霞。“好好,我坦白……这树叫孟惜玉,是我的、的青梅竹马……”结结巴巴又添了两句,“你们不要误会,我们只是玩伴,我并没有负心于她。”
我回望赋怀渊,笑笑,眉语间彼此早已心有灵犀,便不再追问苍吾同阴鬼树孟惜玉的往事。
引魂曲带我们三人平安带出阴鬼树,来到一片两生花海,我顿觉一股阴寒之气从我的脚底直涌入到了四肢百骇,冰凉刺骨,空气无比压抑,思绪有些飘飘然,浓烈的诡异氛围叫人无法喘息。正此时,无数半透明的幽魂自两花生的花蕊处钻了出来,飞快地蹿到半空之中,与同一时间渗出空中的魂魄交插穿过,欢呼雀跃地从四面八方将我们围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它们发出惨叫声,哭声,在寂静的空间,无比地刺耳。
满天魂灵,遍地血花,绵延无际。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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