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你别逼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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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楚云裳就从不觉得羽离素是喜欢自己的,如今亦然。

否则,怎能在重生回来的当天,就在自己仇敌之中,列下了那么一个“羽”字?

不,等等,不对。

或许,不该这样说,不该说他不喜欢她,而应该说他不是真心喜欢她的。

他或许是喜欢她,或许也是想对她好,但那是出自好处和利益至上的,当不得真。

想要利用,所以才会了解,才会接近,才会慢慢的布置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只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成为他的人的同时,带来他所想要的一切。

多讽刺啊,又多可笑。

以爱之名伤她至深,他却偏还要装作真爱的样子,来求得她的原谅和释怀。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样虚伪的感情呢?

明明人之初,性本善,为何到了后来,总有人心肠都是掏出去喂狗吃了?

见楚云裳被乌发遮掩住的唇角好似扬起了一抹嘲笑般的弧度,羽离素微微敛眸,然后再抬起眼来,眼中竟是清澈见底的坦率:“对,你是楚家的长女不错,因着这一点我选你,情有可原。可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楚家的秘密,和你长女的身份这两点,我到底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你?”

他几乎是以一种执拗的态度,重复着问道:“我到底为什么会选你?云裳,你能知道吗?”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好似一个得不到回答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孩。

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所以我才会选择你。

原以为她听了,至少也会有些动容。

却见她唇角笑容愈发的深刻,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

“为什么选我?羽离素,你觉得,在这个时候同我说这样一句话,有些太不合时宜了么?”说着,她微微仰起下颚,眸中神色愈发清冷,淡漠得几乎要刺痛谁的眼睛,“你为什么选我,这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和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啊。我们似乎,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

羽离素呼吸一滞。

……对啊。

他们之间的婚约已经解除,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连那块被当做了订婚信物的玉佩,都早早的不知扔在了哪里,唯一能够被当做链接纽带的东西消失无踪,楚家四个女儿里他为什么独独选了她,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生了孩子,她嫁不了他,连做他侧妃都是勉强,所以他为什么会选择她,已经没什么意义可言了。

可是,可是,还是想告诉她,还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他很想……

“你走吧。”

楚云裳再下了逐客令:“你再不走,我会更加讨厌你。”

“讨厌?”他轻声重复了一句,看她分明近在咫尺,可这咫尺却是天涯,两人之间本就有着极难跨越的鸿沟,如今这鸿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他都有些力不从心,“楚云裳,我在你心里,就仅仅只是个讨厌的对象,你半分都没动过心?”

这个问题,楚云裳连想都不用想,便直接答道:“没有。”

笑话,怎么可能对他动过心?

那些再好听的甜言蜜语,不过只是哄人的蜜糖而已。

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微笑着吞下他递来的蜜糖,甜蜜入腹,全化作夺命的砒霜,疯狂的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将她对他所有情分消耗得干干净净。

羽离素。

如你前世背叛我,便罢,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你。

可你为什么,背叛了我,还要反过来想置我于死地?

就如当初,月非颜切下我手指的时候,你若冷眼旁观,我还不会怎样恨你。

可偏偏吞食了我手指的流浪狗……

是你唤过来的!

是你将我的手指喂给那条狗的!

如此。

而今你因楚家秘密接触我,设计我,还绑架我的儿子。

你说你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还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想要表达你对我的感情,我还有什么道理喜欢你,而不讨厌你?

真是天大的笑话。

见楚云裳回答得如此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羽离素眸中最后一丝光亮闪了闪,随之便熄灭无声。

他长睫轻敛:“这样啊。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赶快离开我的院子,否则别怪我翻脸。”

“翻脸?你想怎样翻脸,像对月非颜那样对我?”他说着,靠近一步,目光陡然变得有些冷厉,几乎是威逼般的态度,“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月非颜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对她?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不是向来都是最好的?”

说起月非颜,楚云裳就止不住的冷笑。

敢情真是狗男女,他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只会演戏的白莲花呢。

可他态度强硬,楚云裳又能软弱到哪里去?

当即便转过头来,眼中神色和他如出一辙的冷,却是比他还要更加的嗜血,带着股刺刺的杀气,黑色的瞳孔恍惚盈了血色,激得周围空气都似是要为之变得僵硬。

“她做了什么事?她做的事,比你还要更加让我讨厌,比你还要让我恨不得能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

楚云裳难得展现出心底如此嗜血的一面,眉宇间尽是脱胎于尸山血海之中的戾气,一时间竟教羽离素有些不太敢相信面前的人会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只能看得她眸中变得猩红了,从唇齿间说出的字句里也是带着独属于血液的腥涩味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知了心,谁能知道那心究竟是真心还是假心,虚情假意,也不过如此!”

羽离素听着,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经历了什么?

他之前查探出来的消息,可没说明月非颜对她如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须臾,他试探般的道:“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云裳,你……”

“闭嘴!”楚云裳倏然打断他,目光看他如同仇人般,“怎么,你还打算在我面前维护月非颜,就真这么想看我和你翻脸?既然想,那我就翻脸给你看!”

楚云裳眼睛一眯,然后陡然就拍了拍手。

清脆的拍掌声响起,瞬间传出闭合着的正厅大门,传进院中正在老梧桐下伏卧着的白狼耳中。

“大白,过来!给我把他赶出去!”

一道冷喝陡然传来,那还在老梧桐树荫下懒洋洋的伏卧着,跟没了骨头似的白狼,立即条件反射性的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嗷呜”一声,庞大健硕的身躯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原地,瞬间来到了正厅之前。

锋利的蹄爪朝前一划,“哐”一声,紧闭着的门被撞开,白狼风驰电掣般的冲进去,连看也不看,仅凭着气味就直接冲着楚云裳对面的羽离素,猛然扑去!

去势汹汹,大有不可抵挡之态!

面对如此猛兽,饶是羽离素,也是下意识瞳孔一缩。

然后足下一点,便瞬间避让开来,身体闪电般的到了别处去。他此番躲避,让得白狼前冲势头不停,“哗啦”一声撞倒了后方的桌椅。

偌大的正厅内,立时变得混乱了起来。

而白狼一击不成,并不气馁,在未收到楚云裳命令停下之前,它再度转头,琥珀色的眼瞳之中煞气尽显,身躯微微伏低,前蹄蓄势待发,后蹄紧绷如弦,对准了目标后,它身如冰雪匹练,朝着羽离素继续扑去。

这一扑,因是做好了准备工作,比起之前那一扑,速度更快,目标更准!

空中都是因这等饿狼扑食般的速度,而产生了些许刺耳的风声。

于是,羽离素避让不得,扫了一眼周围,果然只有正厅大门是留给自己的唯一出口。

他微微沉下目光,知道楚云裳这是非赶自己离开不可了。

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计划还在继续进行着,他并不特别担心楚云裳会脱离他的掌控。

当即正要朝门口过去,就听外面陡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怒斥道:“楚云裳!你在干什么!”

转眼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楚玺。

而将楚玺请过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月非颜!

楚云裳看见了,眸中陡然掠过一抹实质般的杀意。

月非颜……

真是好样的!

看来今天不让月非颜吓破胆,还真对不起那“白莲花”的称呼!

“大白!”

楚云裳低喝一声,止住大白将将要扑上羽离素身体的动作,趁着楚玺还没进门来,她飞快的下令:“去赶月非颜!胆敢再来我的地方,要她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大白虽说是楚喻的宠物,但楚云裳让它做什么,它都还是无条件服从的。

于是,收到了新的命令后,大白立即转身,仰头再咆哮了一声,震得人耳膜都要破裂了,它脚掌一踏,就以凌波微步那种轻功一样的极快速度,转瞬冲出了正厅,朝着正在楚玺身边急急走来的月非颜,当头扑下!

“啊!”

月非颜是见过大白的,但哪里见过这头跟大型家犬一样的狼兽发威,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腿脚发软,全身僵硬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楚玺也是被陡然扑来的狼兽给惊了一惊。

但楚玺毕竟是楚玺,身居高位多年,自己杀过的人不少,遭受过的刺杀也不少,当即反应极快的一把扯住身边的月非颜,将后者给硬生生的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可大白铁定了心是要将月非颜给伤到的,怎能这样简简单单让自己的猎物从爪子下逃跑?

当是时,它身体明明还是依着之前的动作,而在朝着地面扑下,但许是因了自己是异兽的缘故,普通白狼无法做出的动作,竟是被它一下子给做了出来。

就见这头威风凛凛,周身毛发雪花般亮白的狼,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硬生生一转,然后一爪子猛然探前,“唰”一下划破空气,抓中了月非颜的裙子!

接着,便听“刺啦”一声,少女华丽的裙摆被撕破,露出里面浅色的衬裙。

然而,不等月非颜因裙子破裂而感到羞恼,就瞪大了眼看到,自己被白狼撕破了外裙而露出的衬裙之上,竟然有着殷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衬裙,与此同时,有着极其剧烈的痛苦,陡然从腿上传开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她再度尖叫出声。

“啊——!好疼!”

她几乎是直接朝着地面跪倒,双腿之上传来的痛楚,让她这个身娇体弱的千金小姐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刺鼻的血腥味涌入她的鼻腔,她在这一刹那间,竟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好疼!好疼!救命!”

月非颜软倒在地,脸色都因疼痛而变得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滴下,混进从腿上伤口流淌到地面上的鲜血里,她疼得几乎要立即昏过去。

而这时,一击得手的大白,虽然没得到楚云裳的下一步指示,但也十分有眼色地没再继续,只落到了地面后,身体轻盈一跃,就跃到了花雉的身边,和花大妖孽一起保护着自家大主子。

一人一狼护着楚云裳,绿萼等人接收到了楚云裳的眼神,都远远的躲着,没敢过来。

只能远远看着月非颜竟是被大白给伤成这样,看起来似乎伤势很严重的样子,丫鬟们一个个的都是摸不着头脑,只能看向年纪最大的孙嬷嬷。

“嬷嬷,小姐为什么要让大白去伤月小姐啊?”

“对啊,小姐和月小姐的关系不是向来很好,小姐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孙嬷嬷毕竟是老人了,跟着莫青凉从太师府来到侯府,伺候楚云裳十多年,眼光自然老练狠辣。

当即,听着小姑娘们的问话,孙嬷嬷悄悄伸手指向羽离素。

“你们看,南阳王这时候在干什么。”

丫鬟们依言望去。

便见月非颜被大白给伤到跪倒后,楚玺还没来得及去扶她,羽离素就已经飞快的从正厅里出来了,俯身就将月非颜给半抱进怀里。

因月非颜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羽离素再是王爷,也还要顾忌着男女授受不亲。当下,没敢掀她的裙子,只能凭借着双腿上鲜血流出的速度,以及鲜血蔓延的范围来隐约辨识伤口大小深浅,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脱掉身上银兰的外袍,三下五除二撕成长长的布条,给她包扎双腿。

他速度很快,包扎伤口的动作看起来也很是熟练,楚玺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却是怎样都帮不了忙,只能急切的道:“月小姐,月小姐?你坚持一会儿,本侯这就去让人去请大夫。”

说着,就抬起头来,准备喊人。

羽离素动作虽快也急,但整体还是不失稳妥:“来不及了。本王这就带她去医馆,不然这双腿怕是要废了。”

楚玺闻言大惊:“怎么可能?!”

不就被大白给挠了一爪子而已,怎的就要废了?

那畜生的爪子有这么锋利?

羽离素这时候抬头,看了楚云裳一眼。

见楚云裳此时也已经出了正厅,来到院子里迎光站立着,神色云淡风轻,并不为自己的狼伤了月家大小姐而感到如何惊慌失措,他微微沉了眉,然后就低下头去,将月非颜的腿用布条绑得死紧,强行控制着血液的流失。

然后道:“伤到了肌肉,不出意外的话,膝盖应该已经没知觉了。”

果然,他这话才说出口,月非颜立时从快要晕死过去的疼痛中清醒了那么一刹那,然后哽咽着道:“腿,我的腿……大腿好疼,膝盖往下,呜……没有感觉了!”

楚玺听了,心中瞬间怒火熊熊。

楚云裳,楚云裳……

好你个逆女,当着南阳王的面,都敢这样伤人。

真以为自己会点医术,手中掌握着侯府的把柄,就没人敢治她了?!

理智被愤怒侵袭,楚玺从地上站起来,转头看向楚云裳。

楚云裳毫不意外的和他对视。

父女两个目光在空中交汇到一起,刹那间,恍惚竟是出现了火花一样,激烈无比!

另一边。

孙嬷嬷指着正给月非颜包扎着伤口的人,悄声道:“看明白了吗?南阳王和月小姐,早就已经勾搭到一起了。”

一个是自己的前未婚夫,一个是自己以前最好的朋友。

这样两个人,全背叛了自己,勾肩搭背成了一对儿。

楚云裳怎么可能不翻脸?

孙嬷嬷想,这还应该只是表面上的。

估计背地里,还有着什么,才是让小姐这样翻脸的原因。

不过……

孙嬷嬷皱了皱眉。

小姐今日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激了点?

就算是想要整治月非颜,也得挑个恰当的时机下手,怎的偏要选在了今天,选了南阳王和侯爷都在的时候?

不过仔细想的话,小姐这样做,似乎又有些道理可言。

但具体是什么道理,孙嬷嬷就说不上来了。

丫鬟们听了孙嬷嬷的解释,瞬间了然,然后一个个都是变得咬牙切齿,暗中朝着那好似璧人般的两人吐口水。

“还以为南阳王今日来找小姐,是想和小姐破镜重圆呢,没想到居然会和月小姐混做一起,真是恶心死人了。”

“我说春日宴的时候,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和月小姐断交,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依我看,小姐是早有先见之明,知道咱们离开懿都这么久,南阳王这么年轻,肯定要和别人出点什么事,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啊。”

丫鬟们尽情抨击着羽离素和月非颜,而正厅之前,正对视着的父女两个。

见楚云裳竟胆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和自己对视,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样,楚玺心中本就在不断升腾着的怒火,当即越发的沸腾了。

愤怒容易使人冲动。

冲动了的人会做出什么事,谁都不敢下定论。

看着这样的楚云裳,楚玺已然怒到了极点,却恍惚又回到了去年刚刚得知楚云裳未婚先孕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刚下朝,还没走出宫门,远远就看到自家马车旁边,楚昌居然从府里来了。

远远瞧见楚昌神情焦急,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原本正和几位同僚聊天的,当即就推脱了待会儿的饭席,快步走过去,还没询问楚昌,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就听楚昌焦急道:“侯爷!侯爷您可下朝了,快快快,快回侯府去,府里闹大了!”

他问:“府里发生什么事了?”

眼看着周围往来的都是朝中官员,楚昌想立即告诉他的,但又怕家丑外扬,只得等他上了马车后,催车夫快点赶车的时候,才敢道:“是七小姐!七小姐怀孕了!”

轰!

那时,恍若晴天霹雳,将楚玺给劈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怀孕了。

七小姐,楚云裳,怀孕了。

怀的一定不是南阳王的孩子!否则,楚昌根本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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