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访友,遭难(1 / 2)
前阵子阿俊受了几回伤,沐神医给了好些敛伤去疤的药,却因为阿俊自己奇异愈合了,没有用完。李氏走进屋里,将药盒拿出来,坐到阿皎对面,抠出药膏细细给她涂在脸上。一边涂着,一边念道:“这究竟是谁打的?心也太狠了。”
阿皎垂着眼睛,一声不吭。两只手搁在膝盖上,慢慢握了起来。
“你叫啥名儿?几岁了?”李氏问道。
阿皎这才开口道:“我叫阿皎。十一岁。”
“都十一岁了?”李氏忍不住打量她的身板儿,“可是受苦了,这身板瞧着跟*岁似的。”
阿皎抿起嘴巴,不吭声了。
“把手伸出来,奶奶给你的手上也涂药。”李氏给她涂了脸上,低头看见她的手上又粗糙又干裂,直是皱起眉头,在心里把打她的人骂了一通。
阿皎浑身都是伤,李氏给她涂完了手背手心,发现她手腕上延伸出来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撩起她的衣袖,发现她身上简直就没有一丝儿好皮肉,比当初阿俊来到家里时,还要惨上几分。李氏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对她道:“跟奶奶进屋。”
叫了阿皎,往屋里去了,闭了门,掀了她的衣裳,给她身上涂药。
院子里头,涂菲媛倒了盆里的水,又将梳子毛巾都收起来,只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声李氏的气愤咒骂:“黑心肝的东西,这样打孩子,诅咒他断子绝孙,来世投胎做畜生!”
阿皎听罢,竟“咯咯”笑了起来,又清又脆:“奶奶,不必咒她,她一把年纪连个蛋也没生下来,想来是断子绝孙定了!”
“活该!”李氏听罢,十分解气地道。
不一会儿,阿皎出来了,身上换了李氏的旧衣裳和旧鞋子,虽然肥大了些,到底比之前破破旧旧的样子好。头发也梳成了整齐的辫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涂菲媛瞧着她的模样,也是点了点头。
“你早上可吃过饭了?肚子饿不饿?饿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吃的。”李氏跟在后头走出来,问阿皎道。老人家心善,最看不得小孩子受委屈,莫说家里如今过得好些了,便是从前只有窝窝头吃的时候,也不会不管她。
阿皎摸着肚子,咬了咬唇,抬眼看了李氏一眼,有些犹豫。若是涂菲媛问她,她铁定要说饿的,而且还要狮子大开口,尽捡着好的吃。但是她见不得别人对她好,别人一对她好,她反而不自在。
“哎哟,这孩子瘦的,便是不饿,也吃些东西。”李氏见她不吭声,只当她初来乍到,抹不开面,便自顾走到灶边,要烧饭给她吃。
涂菲媛对她挑了挑眉头:“愣着干什么?想吃什么自己去做。我奶奶一把年纪,还要她给你做饭吃啊?”
“哼。”阿皎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替了李氏,“奶奶,我自己来,我会做饭。”
李氏连忙拦住她:“你的手才上了药,先养着,别听媛媛的,她就会吓唬人,等你手上好了再给奶奶帮忙。”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瞪了涂菲媛一眼,“不许吓唬人。”
“奶奶,我捡她回来是当小丫头的,您还想当孙女儿啊?”涂菲媛说道。
李氏抬起手来指着她,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可是有爹娘了,这就摆起大小姐的款了,要丫头使唤了。”
“我这是替我爹花银子呢。”涂菲媛说道,“他们把我丢下这么多年,不管不问,我花他几个银子怎么了?再说,养个小丫头又不贵,一个月给她五百文钱也就是了。”
放在从前,涂菲媛可能没这么理所当然。自从早上吃了顿饭,听了涂大海的一番试探,尤其是那句“女儿啊,爹爹给你起的名字还满意不”,让涂菲媛真是“满意”到了心坎里。她的好爹爹,赚了银子不给她花,还想给谁花?
“随你吧,反正是你们家的钱。”李氏不做声了。
五百文钱,搁在从前,那是很大一笔了。偏偏如今小孙女儿自己能干不说,她爹娘也回来了,一年的俸禄就有不少,哪里就短了五百文钱了?她倒是舍不得,但是银子也不是她挣的,她多这个嘴干什么?
阿皎被李氏拦了,不叫她碰杂物,便站在一边,悄悄看阿俊。他长得真好,像神子一般。他还救了她。那些难捱的日夜,她都是想着他,才撑过来了。一时目光有些痴了。
“媛媛,我回屋了。”阿俊被看得不自在,便低头对涂菲媛说道。
涂菲媛便道:“去吧。”
“涂姑娘可在家?”就在这时,院子外头响起一个声音,是黄掌柜身边的阿全。
涂菲媛常去无忧酒楼,一来二去,跟阿全也熟了,便走出去问道:“我在。什么事?”
“掌柜的叫我来问,为何今日没有送酒过去?”阿全是驾着马车来的,一手牵着马缰,站在大门外头。
涂菲媛愣了一下,道:“我昨日不是送了四十斤么,都卖光了?”
她叫孟庄主派黄连每日送一百斤葡萄来,酿做葡萄酒,一共送了十天,也就是一千斤葡萄,约莫能出五百斤酒。
考虑到葡萄酒是新品种的酒,市场情况如何并不作准,涂菲媛只酿了这些。浓度、甜度、色泽、酒香等,均不一样,打算叫黄掌柜仔细盯着,根据后续市场反应情况,再批量酿造反响最好的那一种。
以眼下的天气及温度,葡萄酒二十天左右便能酿好。昨日才酿好第一批,给无忧酒楼送去了四十斤。涂菲媛跟黄掌柜定的价格,一斤葡萄酒,卖做十两银子。因着从前没卖过,涂菲媛也拿捏不住受欢迎度如何。见着阿全来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只听阿全笑道:“都卖光了。昨日上午就卖光了。”便将昨日是如何卖的酒,对涂菲媛说了起来。
原来,昨日来吃饭的一人,是黄掌柜的熟客。黄掌柜自然推荐了葡萄酒,那人姓徐,人称徐二爷,吃了一杯酒,但觉美妙无穷,立时便要购上十斤带走。黄掌柜不肯,最多卖他三斤,却是涂菲媛新酒乍到,要让越多的人尝到越好,不肯卖他许多。
徐二爷也是个精明人,当下也不缠磨,提了三斤酒就回去了。只不过,却叫了交好的朋友,代他来买酒。一人买上三斤,三个人就买足了。偏偏徐二爷的朋友也都是精明人,尝了葡萄酒,连连道好,回去后竟不肯给徐二爷了。徐二爷无法,便遣了家中下人,巧做打扮,前来买酒。这一来二去,就卖掉了二十斤。
涂菲媛听罢,直是忍不住笑:“你跟我来,今日还能起出五十斤来。”
喊了阿俊帮忙,将一只只酒坛搬上了马车。
“一共四十斤酒,共卖了四百两银子,无忧酒楼抽取三成,这是剩下的。”阿全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涂菲媛,“涂姑娘点一点。”
涂菲媛接过来,打开袋子,但见里头有两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张面额为五十两的银票,其余是六块五两的银锭,一共二百八十两。点清楚了,又都放回荷包里,只取出一只五两银子的银锭,递给阿全说道:“劳烦你明日来取酒的时候,捎来些肉菜来。”
阿全对阿俊的惊人食量,隐约晓得几分,也没多问,接了过来。无论收也好,不收也罢,都由黄掌柜裁定。将银子收好,对涂菲媛拱了拱手,便驾着马车离去了。
“你就卖了四十斤酒,就得了这些钱?”阿皎跟在后头,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睛直勾勾盯着涂菲媛的怀里,满脸不可置信。
涂菲媛便笑道:“是。你可要尝一尝?”
卖给别人是贵,自己人喝却不值得什么。尤其涂菲媛打算把阿皎培养起来,自然也不会对她吝啬。
“尝。”阿皎点点头,对涂菲媛却是不客气。
涂菲媛便叫阿俊抱了一坛子酒,提着进了屋,倒了一小碗给阿皎:“尝尝。”
阿皎的眼睛依依不舍地从阿俊倒酒的手指上收回来,端起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顿时,眼睛睁大了:“这真的是葡萄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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