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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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夜色充满着喜悦,充满着释放不完的热情,而皇城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残秋,冬至,阴寒。

残秋如刀,皇城亦如刀。

宫冷漠,皇家亦冷漠。

天无情,臣无泪!

寒梅边,晓风残月,今夜无人入眠!

今宵梦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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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信宫外的寒梅纷纷长出了白芽,但是却并没有带过广信宫一丝温存。

白色的纬纱随着挤进门内的轻风来回轻摆,犹如长公主的芊芊细手,抚摸着单薄的床襟。

黄毅就站在长公主的身边,他一直都是长公主最亲信的人。

因为他是亲信,所以必须是极有智谋的人。

因为他极有智谋,长公主才会将君山会交给他打理。

他一直都知道,一个人要活下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谋生的艰苦,富贵背后的压力,并非常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知道,一个人要用自己的勤劳和诚实,来换取自己的生路。

这就是一条不可能的道路!

所以他能够活下来。

尔虞我诈,背信弃义的活着。

他活下来的代价是送走了自己十几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君山会。

那是四十七条人命!

拱手送给大红袍的四十七位杀手!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充满着仇恨与心痛。

自从大红袍出世以来,他已经很低调了,足够的低调!

为什么那个一剑倾城的大红袍还会找上自己?

他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后背却已经湿透了。

他在怕,他怕的不是大红袍,而是长公主。

他觉得在长公主面前,就连大红袍都不算什么。

长公主让他活着,是因为他身后有一个君山会,如今君山会已经没了,他还有什么价值活下去呢?

“很可惜是么?”长公主懒懒地半卧在矮榻上,似乎对于连夜赶回京都的黄毅满不在乎。

黄毅不敢多话,他了解长公主的脾气!

长公主是一个疯!

歇斯底里的疯!

她的眼睛里只有利益,**裸的利益!

“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一个君山会么?”长公主的声音依然慵懒。

但在黄毅耳边却像是吹来一阵寒风,感觉到他的耳边已经起了一粒粒细小的疙瘩。

冷!极度的寒冷!冷到让自己发抖,哆嗦!

“一棵树能够长的枝繁茂,参森无比,那么它的根就会比任何树都要来的深!”

生命在此刻极其渺小,黄毅不想死,他小心翼翼地的回话:“公主的意思是…。”

“没别的意思!我问你,大树的根长在哪里?”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头号谋士,许久后,绛唇微启。

黄毅沉眉稍息,终于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简直就是幼稚园的阿姨在给小朋友做启蒙教育,幸好这位小朋友够聪明,够机灵。

大树的根是长在地下的!

那么地下的根会不会被人看见?

人们从来就只会感叹树的茂密。

可是,为树提供养料的根,又有谁能够看到?

只要根没有断,春天依然会长出枝桠。

只要根没有绝,君山会灭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只要是聪明人就能一点就透!

黄毅是聪明人么?

很显然他是!

他很聪明,所以他不会问长公主的根究竟是埋在哪里!

他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足够了!

他自己的根还留着,失去的只不过是君山会。

黄毅的根就是自己的生命,只要他拥有生命,他有信心能够再组织一个君山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长公主不会杀他,他的小命保住了。

他和长公主其实是一类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仿佛总是有一种很奇妙的现象出现。

人都想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不受到侮辱和委屈。

他们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并非弱小,他们想保住自己的尊严。

他们却总是想以伤害别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不得不说,这是最有效,也是最方便的途径。

不想受到伤害,就必须要伤害别人。

让别人看到自己害怕,这才能保护自己那脆弱的内心。

可是…。

他们伤害的却又总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因为他们只能伤害到这些人。

他们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们伤害到这些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时候,同时也深深的伤害到了自己。

所以,他们想保护自己的时候,其实受到的伤害也比别人来的深。

他们犯了错,越陷越深。

他们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却越强伤害越深。

他们空虚,他们换来的只有权力,财富。

他们寂寞,越寂寞就越想证明自己,越证明自己就越伤害别人。

他们痛恨自己,越是痛恨自己,越是拼了命的伤害别人!

伤害那些他们只能伤害的人,他们最亲近的人!

长公主是人,一个几近完美的女人!

她要保护自己。

而保护自己的方式,只能选择伤害别人!

伤害她只能伤害的亲人!

她的哥哥?

她的女婿?

越伤害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疯狂!

她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个女人。

十余年前,她组建了君山会,是为了自己的皇帝哥哥。

皇帝必须是光明正大的,有些阴暗的事情必须有人帮他做。

于是,监察院建立了,君山会建立了。

她觉得监察院能够做到的事情,自己的君山会也一样能够做到。

可是!

自己的皇帝哥哥心永远只有一个女人,永远只有监察院。

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从来没有!

自己做了那么多,换来的只有众人的嘲笑。

嘲笑自己是一个嫁不出去女人!

嘲笑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

她不甘心!她发现皇帝哥哥只是在利用自己!

她怕!她怕自己的命运会和那个女人一样。

她怕自己会像过时的衣服,被锁在潮闷的壁橱之。

“我到底该怎么做!”长公主口喃喃,两行清泪忍不住挂在了脸庞。

她突然大吼:“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在大笑,挂着两行清泪在笑。

她快要疯了!

一旁的宫女被吓的魂飞魄散,急忙跪倒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冷月柔如水,清宫洁似银。

薄衫泪眼人意恼,满载几多情?”(班门弄斧一下)

………

………

君山会的消息也在同一时刻传到了皇宫的另一头。

君山会!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在皇帝的耳边出现了。

皇帝放下了手的朱笔,怔怔然的叹了口气。

这个事情终于爆发了!

在皇帝眼,创业和守业完完全全是两码事情。

创业时,需要的是暴力!

需要能拼命,也敢于拼命的人。

以暴制暴!让别人觉得你可怕,那你的胜算就会多提高一成!

皇帝自然知道君山会是什么样的组织。

但是他却绝口不提,没有人知道君山会是他的!就好像君山会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世间的人才只有两种。

可是,刚烈和冷静却永远都是对立的,就像火与水一样。

创业的时候需要的是火!

能够燃尽一切的火!

只有燃尽一切之后,新的规则与权力才会慢慢发芽。

君山会曾经为他做了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但现在若是留着它,却只有增添麻烦。

因为无论什么事情,君山会都会用暴力去解决!

皇帝却已经学会了比杀人更有满足感的东西。

他现在要的不是死人。

死人是无法对他下跪,对他崇敬的!

因为他已经发现要了对方的性命对自己并没有半点好处。

但是,能够得到别人的崇敬与服从,却是受益无穷的!

让别人崇敬和服从,并不只有杀人这一种方式可以做到。

这道理君山会是永远不会懂的,长公主也不会懂。

皇帝又叹了口气。

一个人有创业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君山会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知道秘密或许是一件好事,这能够太高你的筹码,让你得到更多的优惠。

但是,知道太多的秘密,却只会让你死!而且死的很难看,死的声名狼藉!

君山会的灭亡牵动着皇宫内所有权利掌控者的心。

今夜星辰今夜风,今宵皇城无人眠。

余庆二年,二月初三。

年丁已月丁已日

宜:迁坟搬空

忌:出嫁远行

大凶

京城抱月楼大门口的红灯笼还高高的亮着。

绯红色的灯光正在引诱着人们,到这里来享受一个绯红色的夜晚。

二月初三是一个晦气的日,也是一个黄道上的大凶之日。

但这并不妨碍浮夸公来到抱月楼寻开心。

忌讳和宜事本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更何况这里是抱月楼!

每天都要被挤破门的抱月楼!

京城里谁都知道抱月楼如今最红火的唱官是石清儿。

你出得起价钱,却不一定能够见到石清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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