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零、蒲州刘修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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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州城现在处于一种微妙的宁静之中,宁静的是它的表面,街道上安安静静,无人走动,听不到笑闹声,也听不到哭骂声,整个城市都进入了一种静止的假象。

朱元璋军开仓放粮之后,城里的居民们暂时安心了,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被杀掉,因为流寇开仓放粮这个举动本身就能说明他们没有杀人的意思。但他们依然不敢在城里到处走动,也不敢聚集,害怕惹来流寇们的注意。万一这些流寇开仓放粮只是为了将他们骗去当壮丁呢?

与普通百姓不同的是,一些有钱人却在暗中奔走联络,这个城市毕竟是他们土生土长大的地方,要瞄过街上的巡逻兵,从一条街上穿进另一条街并不困难。

第二曰夜里,一群富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一个小院子里碰上了头。

这个院子的主人姓刘,名叫修道,原本是知州大人的幕僚,在城墙上谏言不要开城出去拆什么围墙,死守城池即可的人就是他。此人今年三十二岁,正值壮年,无功名在身,却是蒲州有名的贤人,知识渊博,学问很好,但却没有功名在身。

看官们应该知道,大明朝的科举制度很艹蛋,并不是你知识渊博学问好就一定能考上的……越是天马行空的才子,越容易落榜,像什么唐伯虎、徐渭一类的名人,都没考得上功名。这并不代表他们是猪,仅仅是因为他们离经叛道,没把应试教育学好而已。后来唐伯虎成了一个浪子,徐渭给胡忠宪做了一辈子的幕僚!换了在后世,唐伯虎肯定是个没有文凭,但歌画双绝的艺术大师,一张画在黑市至少卖几十万元,作个词曲就得让歌星们卖上几十万张唱片。至于徐渭嘛,指不定在哪家全球五十强企业里面当着高管呢。

这个刘修道嘛,当然没有唐伯虎和徐渭那么有大才,只有一点小才,不得志,不受重视,很普通的一个幕僚。但是他是本地人,这一点就是天生的优势,自从当上知州大人的幕僚之后,蒲州的富人们经常私底下找他喝个酒,谈谈心,送上金银几锭,美女一名什么的,也因此,他在当地富人们中间算是个牵头的家伙。

此时一群乡绅富户,都聚到了他的院子里来,几个放风的家丁趴在门边墙头,看着附近有没有朱元璋军的巡逻小队经过,院子中间,一群穿着粗布土衣,伪装得像穷人似的富绅们,围着刘修道站成一团。

“刘先生,您最有本事,眼前这情形,究竟该如何是好啊?”一名富商拉着刘修道的袖子道。

“是啊,看在咱们平时对您多有效敬的份儿上,您出个主意吧。”另一名乡绅也道:“眼下四门紧闭,走是走不掉了,贼人随时可能杀进屋来,我等只能闭目等死乎?”

刘修道穿着一身道袍,站在乡绅们中间,脸色铁青。穿道袍的不一定是道士,这只是比较流行的常服。他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手道:“大伙儿切莫慌张,我看这白水朱八不是嗜杀之人,他与那三十六营是有些不同的,情况尚有转机才是。”

“哦?”富绅们伸长脖子等他说下去。

“此人无杀人之心!否则此刻城中已经血流成河了。”刘修道认真地道:“我观此人的军队,光是军纪这一项,就非等闲。就拿开仓放粮来说吧,一般的贼寇入了城,所有的贼众必会哄抢粮食,但白水朱八的军队却没有在意那些粮食,可以说毫无留恋之色,随随便便就分发了出来,倒是榆林薛红旗的手下差得多了,每个人都眼红红的盯着那些分出去的粮食,看样子心有不甘……”

“刘先生,您扯远啦……管他朱八是什么人呢,关键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名乡绅急吼吼地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必须得分析了他这个人是什么人之后才好决策。”刘修道冷哼道:“你懂个屁。”

“呃……”

刘修道摇了摇头道:“总之……此人不留粮食,将之分发,很明显是为了方便行军,不然每个士兵扛两个米袋子在肩头上,行军速度就会大打折扣,他接下来想做的事就做不了……嗯……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停留不会很久,马上就要弃城而走了。”

“哦,原来如此!”众乡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刘先生高明。”

“而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走,我看只有两种可能姓……”刘修道认真地道:“第一是想让受伤的贼兵养养伤,第二就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弄到……打下这么大一座城池,粮食却分发给了百姓,他本人没点好处怎么行?就算朱八不想要好处,他手下的贼众也不会服气,为了安抚部众,他也必须给士兵们分发些实物……”

“先生的意思是……”

“你们赶紧回家,备上一些银两,再弄些伤药。”刘修道无比认真地道:“把伤药和银两送给他,再说几句好话,请他走人!他一定会走的。当然,就算你们不想拿银子主动送过去,他也会派人上门来收,就在这两三天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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