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六章、再抢一票(下)(1 / 2)
“咱干?”
“咱干!”
“哥,别生气了,咱干还不成吗?”
认识到这一步,只好加倍输出热情。哥不说话,也不吭声,只盯着一个地方抽烟。高强自有他的想法,每次抢劫他都作为“机动”,坐在车里看着小弟兄去干。心里话:成,咋不成?不成拉你们出来干什么?半晌,火光一闪,新续上没抽几口的大半截烟屁股,被他手指弹出去老远,一道火星子乱冒落地水泥地上,那劲道,没点真功夫,还真不行呢。
“我不生气。”
饿的天!哥终于在黑夜里开口说话了。
“我不生气!生啥气?没油,我卡里有钱,花钱买也行——反正都是大家的钱,钱不咬手,多了我高兴,你们不也乐得直蹦高吗?”
“哥,咱干,啥也不说了,成不?”
“成,”哥点头,算是这一页翻过去了。毕竟在部队上干过几年,回来又在社会是呆了一年,哥脑袋瓜子够用,说话也就显得有板有眼,一句一个钉,还有点儿领导的技巧,喜欢转折:“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钱是大家抢,花是大家花,干不干都无所谓。这要是在部队,你们这种临阵脱逃的表现,一到关键时刻就腿软,该冲的时候冲不上去,一下子就把你以前在首长脑袋里的印象弄坏了,还想入党?提干?升官?哼!”
高强戛然而止。看着天地间的夜色。
话说得真真切切,又说:“干大事要实在,不能投机取巧,才能有所作为。我的教训就是你们的教训,混了二年,啥也没混到手,这不又混回来了?可人家呢,一起出去的,党票、立功、通报嘉奖啥都有了,有的现在班长、排长,最次也转了个义务兵,拿工资了。”
呵呵,说到这些,都是伤心处,他重新叼上根烟,现身说法,身边小弟替他点上火,知道哥又难受了,弟们不给他争气,他在回想自己的过往,总结人生经验哩。每到这时候,他们似乎就格外理解哥,同情哥,想想,可不是么?吃同样的苦,遭同样的罪,同样地训练,人家咋就爬上去了,你出溜下来了呢?还不是在领导眼里表现不好嘛!
有人就默默从后面包里拿出套子,一人一个。
“戴上这个?”
哥就点头。
大家就默不作声地戴上,脑袋就黑了。
只有哥没戴高帽子,双目在脑门底下阴影里重叠着,炯炯有神。
又有人就把长刀、军刺、钢珠枪亮出来,人手一把掐着,眼睛聚拢到哥的后脑勺上。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启动或者说到来。高强对犯罪活动把握机遇有一种本能的判断能力,同时又常常是矛盾的。理智驱使他做出各种利与弊的推测,但敏感却站出来坚决推翻它。
停在国道边半天的车不一会儿就重新启动了,慢慢向前滑行。
看上去,像一只黑夜蠕动的巨型蜥蜴。
当时,高强、李涛、聂大洋、李海他们虽然早已离开了悬圃县,心里也知道他们离家乡和被抓住的危险越来越远,就连几天前突然听到他们的老大金老八被抓消息时的茫然不知所措和接下来急急忙忙逃跑的惊心动魄也差不多忘记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老家悬圃县公安局长肖子鑫已经下令对他们实施追捕,还以为没事了呢,哈哈!
这天晚上,这家加油站里面只有两个男人值班,都下半夜了,清冷静寂的灯光照着,显得几分安宁,几分祥和,另有几分渴望甚至于羞涩。平常活就不多,这会儿更是有一阵子没车拐进来加油了。
灯光透过大玻璃窗户射进去,没有任何凶兆的迹象。
一般地说,加油站这种资金流动较快也较大的单位,进帐一日一清,白天的油款是决不会隔夜放在这里的,因此,许多年来,危险并未降临头顶,更没有在身边其他站上发生过。偶尔有一宗半宗同行被抢,也是大意所致,让人给盯住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小心谨慎是这行的特点。
看看没什么人再来了,两个值班员就开始清点夜间的现金收入。
一五一十,弄了两遍,小票和油存量平衡准确了,钱又重新放回装钱的那个铁皮箱子,咔嗒一声,二人四目,落了锁。后来坐在那里就有些不支,倦意上来了,逐渐恍惚起来,一种飘忽的感觉很快便烟雾一样弥漫了大脑……
高强他们的车进站的时候,门已经从里面上锁。
哥的目光先是四处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地形和出口,返回身来再往门口玻璃朝里边望望,心里就有数了。三个同伙在他屁股后面,准备四处分兵把口,料水的一定不可或缺——这一点很要紧,不要情况突变,连条退路也没有。这大概也跟高强学到的军事知识有关。打击敌人的前提,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不然的话,你先让人打击了,还有什么机会?
他终于回过头,与身后的三双眼睛相遇。
高强脸色诡谲,凶神恶煞,刹那间仿佛就变了个人似的,同录像片里那些劫机分子差不多,只是不嚼口香糖或者槟榔,不似人家玩得那样潇洒——即便杀人或者死到临头,也是一派诙谐而从容的绅士风度。
不过,若从另一个标准,单就老道、镇定自若方面考察的话,高强不久前从事这行开始刚刚摸索出来的也算是不差什么,别具一格,富有中国劫匪的“特色”。
“动手。”
声音不大,平静如常。
“梆梆梆!”
“师傅,加油——”
很客气,很正常。无论如何,从敲门的力度和喊话的语气上,里面的人是做梦也想不到门外来了强盗的。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合衣躺到了里面的床上,然而,职业习惯,他们很难睡得扎实,因此第一声门响,他们就先后起来了,赶紧到外间看看生意,准备迎接客人光临。
客人进来了。应该说,客人是不应该进来的。
但是门一开,本来打算接常规出去给车子加油的人猛地被客人堵回了屋里。人数并不多,二对二,另外一个稍远,还有一个看样子在车上把风。要单讲体力或者说胆量,客人可能还不及他们,别看他们4个人,可是一打眼就看出年龄都不大,尽管脸套着呢,可是那身胚子,声音——是的,尤其是声音,都明确告诉他们这几个小子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为首者手里那管黑洞洞的枪口,是那种随时可以喷出要命火苗子的家伙。
饿的天!热兵器呀——这就有点儿可怕了。
“别动,乖乖的,给老子听话了。明白吗,你马??”
“动打碎你的脑袋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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