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哉赋》引起的太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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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百个、千个,当第一艘战船载满人离港后,李治立在船头,身边是刚才激扬文字的钱不丰钱老夫子。
钱不丰安静的站在哪里,李治和李义府一言不发的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钱不丰惊异的看着他两人,呆愣原地,不知如此动作,作何解释。
“陛下,这是?”钱不丰试探的打破沉默,故意无视两人古怪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李治、李义府依然不说话,翁婿俩贼有默契了。
钱不丰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陛下有事可以吩咐微臣的。”
李治终于开口了,很平静道:“你刚才的《大哉赋》作的不错,唱的也挺好,苍茫激越的一塌糊涂,让朕有点想要膜拜自己的冲动,飘飘然都快羽化登仙了。”
钱不丰谦虚的问道:“陛下多赞了,没那么好。拙作拙作而已,至于唱的,这个,臣平时也没多大爱好,就爱吆喝两嗓子,要不,臣给你来首《秋叶梧桐雨》?”
李治摇摇头,继续问道:“不用了,你的歌功颂德势力朕已经领教了,完全可以胜任。”
钱不丰豪气道:“陛下请说,臣一定竭尽全力,誓死效忠陛下。”
李治抬头,摇摇头道:“不需要誓死,只需要牺牲一点点就可以了。”
钱不丰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他睁大眼睛,一脸无辜,以向李治表明自己的困惑。
李治皱眉道:“一把年纪了,别这么萌行不行,挺不忍告诉你的。义府,这个坏人还是让给你吧,谁叫朕这个女婿比岳父大呢。”
“喏!臣乐意之至。”李义府笑嘻嘻的应道,然后挺直了腰板,带着古怪的神色,吭哧吭哧的叹道:“唉,钱大人啊……不是老李我说你,算了,还是直说吧。你的那首《大哉赋》做的实在不错,陛下呢听的开心,就想啊,让你进宫,也好天天给陛下唱两嗓子,一来呢满足了你的恶趣味,二来呢也造福宫里老老少少;岂不一石二鸟,钱大人,如果不反对的话,我就代您答应了,放心,看在老朋友面子上,老李我一定找最好的师父,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倍儿爽。”
李义府做了一个急速下切的举动,配上阴狠毒辣的表情,转眼从一个文士,变成一个宫中积年阉割的“李公公”。
话音就在落点的那一个弹指。
钱不丰突然红着眼睛带着哭音道:“陛下,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您忘了《老父今年四十五,芳华正茂》了吗,你……”
“停!”李治挥手打断,耐心解释道:“钱不丰钱大人,你不是说朕德被苍生嘛,你不说朕大哉嘛,这个入宫侍奉朕,可不是忠臣的表现,难道你不是忠臣?”
钱不丰红着眼睛,彻底慌了,发虚道:“不…不是,臣要留待有用之躯,以报效……”
“一样嘛,以后你就在朕身边,朕有事立马可以找你商量,岂不省了太多的琐碎环节?”李治眯着眼睛笑容玩味,一脸认真。
钱不丰腿有点软了。
李治神勒个懒腰,又眺望了远处江面上那一叶孤舟,看了一会儿,估计离约定埋伏地点还有点距离,便悠哉悠哉的转身进船舱休息一会儿去了。失魂落魄的钱不丰呆战在船头,秋风烈烈,秋风凉凉,秋风萧索,我心如秋风啊。心神憔悴的钱不丰苦笑着看着满脸严肃不断摇头的李义府,慢慢的蹒跚向船后走,一步一顿,他这次是真的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味道,前一刻还指点江山,这一刻却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甚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啊,此刻全抛脑子后面,钱不丰后悔啊,何必招惹这位爷,做一个商人,贱是贱了点单不至于残啊,太监,这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的代名词,不想一日,小白圭也要沦落到此境。突然,钱不丰回头,他看到李义府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钱不丰空洞的双目立即光彩四射,他是陛下的岳父,如果他能帮着求情,一定能挽回陛下皇命,一定能。
钱不丰走过去想开口,可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再没有刚才的意气风发。
倒是李义府先开了口:“到时候一定多讨一个叫桂公公的总管欢心,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更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钱不丰心一下子空落落,腿彻底有点软,大声骂道:“李义府,我们好歹以前还相交为友,你今日竟幸灾乐祸,你也太……”
李义府好整以暇道:“钱不丰,钱大人,你当真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钱不丰似乎被李义府的问题给难住了,下意识的皱紧饿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义府叹了口气,拍了拍钱不丰的肩膀,指着旁边避风的拐角道:“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先坐下,我给你详细说说。”
“好。”钱不丰也不是熊人,知道可能有转折,便狐疑的跟着李义府坐在避风的角落,船板上,李义府坐和钱不丰聊开了。
“小白圭小白圭,说到底你毕竟不是白圭,更不曾是吕不韦,这弃商从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官场中的门门道道你见的多了,也懂得很多,可你既有入阁之青云之志,就应该明白自己未来的对手可能有那些。”李义府正经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恍惚间,钱不丰有点似是而非的明白了些许。
“抛开现在内阁中的长孙无忌、褚遂良、李绩、崔敦礼、许敬宗七人不谈,老辈的还有于志宁、张行成、高季辅、柳奭、宇文节、韩瑗、来济等人,陛下亲自提拔年轻的新锐少壮派,有辛茂将、任雅相、卢承庆 、许圉师、上官仪、刘祥道、窦德玄、乐彦玮、孙处约、姜恪、陆敦信、戴至德,除了这些,李敬玄、郝处俊、来恒、薛元超、李义琰、高智周、张大安、裴炎这些小辈也是前途远大,逐渐成为国家栋梁,若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偏偏我们这陛下对资历这玩意并没有看的那么重,下一届内阁起码有两位是年轻的少壮派,你今年四十五了,你算算你准备入哪一届的内阁,甚么时候入,五十?六十?还是学姜子牙八十就相。七大世家里面藏龙卧虎,王德真、崔敦礼之孙崔知温,个个是人中之杰,老弟我把这些人一个不落的给你列出来了,有甚么想法?还能继续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吗?哦,对了,还有我李义府,我也想进内阁,你又多一竞争对手。”
“这是陛下让你对我说的。”钱不丰安静下来,不温不火的反问。
“你以为真的让你进宫?”李义府震惊了。
“关己则乱啊。”钱不丰苦笑。
“知道陛下为甚么突然这么逗你吗?”李义府突然小声起来。
“嗯?还有隐情不成。”钱不丰感觉自己真的是得意过头了,脑子好乱。
“你啊你,做商人做习惯了,凡事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做官,不能这样。做官,你得明白一个最基本的道理。”李义府点拨。
“讨好陛下?”钱不丰疑惑道,自己不是如此做的吗?
“非也,讨好陛下只是其一,还有其他。不丰兄可知‘无愁天子’之典故。”李义府岔开,如此问道。
“自然,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北齐》史便是本朝李百药所修,此说的是北齐第五任国主齐后主高纬和宠妃冯小怜……呵呵,李兄,我明白了。《素书》云:轻上生罪,侮下无亲。”钱不丰恍然大悟苦叹道。
“正是。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此乃君臣之道,如果臣对国君轻慢,作为权力化身的君王,哪怕软弱无能如高纬者,也会忍无可忍,做人臣的轻则削职,重则身亡。钱兄,今日看似捧了陛下,可是过头了,你让陛下在马上很难堪知道吗?别人不全是傻子,知道你说的有理无理,这就是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了,要是在长安,不用说,当天就会有一大批折子堆在陛下的龙案上,起码一个君前失仪是逃不了的。
记住,商场如战场,可商场也好,战场也罢,他们可都不是官场,官场要懂三忍,一曰容忍,二曰隐忍,三月不忍。
容忍者,帝王之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说句不敬的话,帝王也是官,最大的官,管着所有官的官,你可见有帝王管百姓的?
隐忍者,隐而不发也。越是伟大的政客,所遭遇的艰难越多,修德聚贤,譬如周文王狱中演八卦,要有足够的耐性;
不忍者,非常人所能忍也,大义灭亲消灭政敌不能手软之忍,如先皇太宗灭太子建成,诸葛亮斩马谡,都是此类;
今其实只须强调陛下亲人被劫,非常人所能人便恰到好处,你话多了点。”
李义府没说一句,钱不丰就跟着点点头,等说完后,钱不丰细细咀嚼了一番,犹豫的问道:“这都是陛下叫义府兄告与不丰的?”
“你说呢?”李义府好笑的翻了翻眼。
猛吸一口气,钱不丰猛的使劲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了。唉,陛下不简单啊。”
李义府“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真是说了一句废话,别看陛下年纪小,可身为皇帝,身边环绕的人甚么品性的没有,哪怕是我等,还不是各怀心思?处在利益权力漩涡中,要是简单,早被人吃成骨头了。你是没见到长安那位武皇后,等你见到了说不定更惊讶,那位皇后娘娘昔年有幸见上一遭,好家伙,精明的如同一个妖精,你话说了一句,她能猜出你第三局要说甚么,那可是陛下的终极智囊。”
“哦,那到时要好好见上一见,哦,对了,那我不要入宫了吧?”钱不丰还没忘记这关键中的关键。
“你想进去?义府待会就帮你求情。”李义府没好气的道。
“戏言戏言。”钱不丰讪讪的道,沉吟了一会儿,凑近轻声道:“既然皇后娘娘如此聪慧,那……万一有一天,会不会出现吕氏之祸?窦太后之灾呢?”
扫了扫周围,并无一人,两人又是在拐角避风处,遂放下心来,声音却谨慎的低了起来。
“四海归一后,韩信以涉嫌谋反罪被带到长安,有一次汉高祖与他从容评议诸将,韩信一一指出他们的优劣。汉高祖遂问:
‘如我能领军几何?’
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
上曰:‘于君如何?’
信曰:‘臣多多而益善而。’
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我所擒?
钱兄,当时韩信是如何作答的。”李义府睁大眼睛笑道。
钱不丰好笑的指了指李义府,解开心结跟着也幽默了一把:“韩信是这样说;‘陛下,你啊,不能将兵,而善将奖,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所擒也。乃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钱大人,还有疑问吗?”李义府依然慢腾腾问道。
钱不丰摇摇头,拱拱手道谢。
李义府低声喃喃道:“其实啊,这女人只要嫁个好人家,有个好丈夫,有一双好儿女,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婚姻生活过的美满。她们啊,知足的很,不会走一些劳心牢里得不偿失的不归路的。”
钱不丰笑道:“义府兄说的是皇后娘娘,还是贵夫人杨氏。”
李义府一脸茫然,还不知道陛下如何处置她呢。
唉!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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