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傅寒(1 / 2)
书房,陆恺一手支颔,食指顶着太阳穴,听了屏幕中之人的例行问话,淡淡地道:“最近一个月仍是如前些时候,没有任何不适,这是否意味着,当年的电击疗法,并没有后遗症的风险?”
闻言,对方沉思片刻,方皱眉道:“到目前为止,可以这么说。只是,毕竟才两年时间,尚在观察期,我无法对你做出任何承诺。毕竟,电击疗法有违人道主义,若非你我交情,当年我绝不会那么做。”
陆恺笑了笑,说:“得了,当年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心有愧疚,实在没必要,就算报应,也只会报应在我身上,和你无关,你记着,是我逼你做的,这就行了。”
那人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转而问道:“她最近一个月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或者,某些特定的人?”陆恺沉吟着道:“应该没有,我在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提起,其它时候,她一直在家,不曾和外面的人接触。”
对方点了点头,迟疑地问:“真的没有一点儿异常吗?比如,她看着某个场景特别熟悉,或是问及以前的情况?”陆恺眉头不可察地蹙了蹙,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她还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难说,”对方并不曾对他隐瞒丝毫,坦然道:“不过只要她不和以前的人长时间接触,应该没有再忆起往事的可能,甚至,等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她的大脑会彻底抹去这些残存的记忆。”
这正是我所要的。
两人又谈了会儿,陆恺关了视频,起身出了书房。
容姐正等在外面,见了他笑吟吟地道:“小恺忙完了,晚餐准备好了,你母亲已经在餐厅了,正等着你呢,快下去吧,我做了许多菜,都是你爱吃的。”
陆恺笑了笑,说:“多谢容姐,我回房换身衣服,马上下楼。”“哎,好。”容姐应了,正要转身离开,想起了什么,又轻声道:“我才去喊了罗小姐,卧室没人应,一会儿你去瞧瞧,顺便喊她一块儿下来吃饭。”
罗柔正一手一件裙子站在落地镜前苦恼呢,一抬眼,就见他倚在门上,双手叉腰,精瘦干练的上身裸着,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顿时白了他一眼,没做声。
陆恺走了进来,揽住她的纤腰,低声问:“怎么了,嗯?”罗柔闲闲地道:“出去吃饭呀,你没看天都黑了嘛,该不会,你回来了还不许我出门吧?”
“那是为你好,”陆恺注视着她绝美的容颜,忍不住捧住她的脸蛋儿吻了又吻,惹来她在胸口抗议般地一顿乱捶,不禁笑道:“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咱们陪她一晚,嗯?”抚了抚她的长发,笑意淡了淡,声音也有些沉,说:“另外,对你,我从来没有不许,只是……”
“只是我需要保护对吧。”罗柔不满地打断他的话,衣服也扔进了橱柜,颇有些意兴阑珊,闷闷地道:“都已经在等了,你还不快下楼?免得又朝我甩脸色。”说完转身就朝小客厅走。
刚迈步就被揽住腰兜了回来,陆恺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低地染了笑意:“生气了?”罗柔偏过头去,说:“没有。”语气生硬,却分明含着无尽委屈。陆恺笑意更深,缓缓轻抚她的背,安慰她道:“好了,依你就是了,全都依你……”尾音已消在两人唇齿间。
听见下楼的脚步声,徐荣茹脸色一喜,却在抬眼望去时笑意尽失,看着盛装站在楼梯口的两人,淡淡地问:“怎么,要出门?”
陆恺一直揽着罗柔的腰,侧头一瞧,怀里之人已由方才的神采奕奕变得不悦,当下轻抚了抚她的腰侧以示安慰,这才微笑着对母亲道:“妈,今儿个不能陪您吃饭了,小柔在家里闷坏了,我们出去走走。”
徐荣茹恩了一声,脸上却也并未显出不好的神色来,只是将筷子放了下来,声音亦是变得淡淡,说:“别玩得太晚,你明天还得陪妈去赴宴呢,别忘了就是。”
抚着腰侧动作顿了顿,罗柔立时就觉察到了,她抬眸,终于看向不远处餐厅端坐着的徐荣茹,却见她那双上了年纪褪尽光泽而黯淡发灰的眼睛此时却极为明亮、尖利,每一闪动,就像一道道闪电,仿佛带着唰唰的声音,直直地朝她射了过来。罗柔疑惑极了,这老女人每次都用这种好似她杀了她全家的表情盯着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抬头去瞧陆恺,他却也微微蹙了眉。虽只是一瞬,罗柔仍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他曾说过,飞机失事的时候,自己的父母都丧生了,而她却因为打击太过选择性地遗忘了以前的记忆。而他的母亲之所以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完全是因为老太太的迷信使得她认定了自己是不祥之人,所以对她极为不喜。这理由虽牵强,罗柔却不得不信,因为除此之外,前尘往事她已全然忘记。
她静静思索的时候,那双乌黑的眼睛虽然嵌在一张矜持的面孔上,却是骚动不宁的,慧黠多端的,洋溢着生命的,跟她身上那一幅装饰起来的仪表截然不能相称。陆恺爱惨了这样鲜活的她,抬眸朝他看过来的一瞬间,他极为爱怜地俯首吻上去,丝毫不顾仍有旁人在侧。
却也没忘了徐荣茹方才的话,思绪拉回,罗柔冷哼一声,抬步就要朝外走。
却被某人一把拉住了。不耐回首,正见身后之人跟自己使眼色,罗柔噘了噘嘴,这才看向餐厅的老太太,俏皮地扬声:“走了,阿婆!”后两个字喊的尤为大声。
徐荣茹气得发颤,正要开口,却见儿子已又爱又怜地揽过那小妖精走了出去,顿时一口气哽在喉间,气得半死,却无处可撒,唯有恨铁不成钢地骂着贱人之类发泄。此情此景每月都要上演多次,容姐早已见惯不惯,更兼陆恺总是护着那罗柔,连老太太都无法,她就更无计可施,唯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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