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祸从天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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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全仁嘴一咧,立山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你闭上嘴!”他说,“这会儿皇上还懒得理你,我才告诉你几句话,要是给楼上的主子听见了,你倒霉不足挂齿,害得二爷跟着你受罪,看你还活不活?”

几句恫吓之言吓得杨全仁赶紧闭紧嘴巴,眼睛里含着泪,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下也就是这样了。能不能度过此劫,就看你的造化了。快点差人去办吧?”

“那,小人这小店……?”

“你现在还惦着你这家店啊?告诉你,你身家性命能够得保, 就已经是托天之幸了。”立山说着话,向远处望了一眼,“你快点,九门提督和神机营的人马上就到了。”

杨全仁兀自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惹怒了这位人王,胡乱的在四周瞅瞅,店门紧闭,让他到哪里去找能够为家人传话之人?就是这一个蹉跎的功夫,顺天府文英和九门提督宝鋆、大阿哥载澧三人前后赶到,这一次杨全仁就是想找人也来不及了,他是这家店的店主,皇帝虽然并未言明情况,但龙颜震怒,缘来有自,而他自然是就是首恶!

把连同店主带店内的伙计,厨子,使唤下人全部抓捕起来,临时交到顺天府,等候下一步的处置;而店内的食客平白遭了池鱼之灾,惊惊惶惶的呆在座位上,一个个面如土色。

半晌之后,楼梯上有脚步声,文英、宝鋆、立山、世铎、载澧几个护持着一个男子从楼上走下来,众人慌忙离座跪倒,口中颂圣不绝。

皇帝的眼睛在人丛中扫过,回头和世铎耳语了几句,后者点点头,“皇上说了,平常食客,即可归去。朝廷官员者,仍留此处。”

听了这番话,人丛一阵骚动,穿着平常衣服的如避猫鼠一般,从角落纷纷移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门前。

皇帝向下走了几步,在一处座位前坐定,“瞧瞧你们的样子,穿着朝廷的官服,头顶国家的名器,出入酒肆饭寮,引得众人侧目,你们就那么勤于王事?连出外用餐,换一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臣等糊涂,请皇上恕罪!”

“世铎,你把这些混账的名字都记下来,着吏部逐一大过处分,降三级,罚俸一年!”皇帝冷酷的说道,“知会吏部尚书,今天被记下名字的所有人,三年内不准升转。”

“是。”世铎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领旨而去。

这一次的变故震动北京城,等到内情被有心人问出来之后,百姓众说纷纭,有人以为这样的事情俯拾皆是,皇帝为此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小题大做;也有人认为,全聚德店大欺客,非止一日,这一次受这样的教训,也是他应有之报。

但不论心声如何,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全聚德经此一事,是休想再在北京城中开下去了——杨全仁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上上大吉!

杨家人当然还要尽营救的全力,但此事太过重大,任是谁也断然不敢轻易插手,杨全仁的太太和两个儿子不知道在京中找了多少人,花出去多少银子,终于还是一事无成。最后有人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杨太太,此事因皇上而起,你求谁也不管用;还是不必枉费心力,趁着家中还有一点存兴,带着孩子回原籍吧?”

“大爷,难道就这样看着我家老爷掉头吗?”杨太太带着两个孩子跪倒,一个劲的碰头,“求求您,只要能够救我家老爷一救,就是花再多的钱,我也甘愿!”

出主意的这个沉思半晌,“眼下,若是救你家老杨,非军机处肃雨亭不可,你求别人都不顶用!若是他肯从中缓颊的话,或者可以保你家老爷一命。”

杨太太一愣,肃顺是一国首辅,位高权重,又岂是等闲人能够见到的?

找了三天,终于找到立山,经他引荐,杨家长子才得见肃顺,杨庆钧见面请安,叫他“肃大叔!”

肃顺最好吃,府中经常叫条子,全聚德请来厨子,亲自到他家中来为其亲自烤制,所以杨庆钧会有这样的称呼,肃顺倒也老实不客气,称他:“小侄!你爹的事情我知道了。现在正在锋头上,要避它一避。大家平时交好,能尽力我无不尽力。你回去说给老人家,等上头口气松动了,我自然会有话说。总而言之,事情没有大不了的,不过要等机会,看情形。”

“事情没有大不了的,”这句话足以令人宽心,“不过要等机会、看情形”,就不妙了。杨庆钧真想说一句:“肃大叔,只要你肯拍胸脯,一肩承当,那怕天津的那家钱庄,双手奉送,亦所甘愿。”

正当他在打主意,如何措词,能再许个宏愿而又不致太露痕迹时,肃顺又往下说了。“事情呢,不是我说,杨某人当初也实在是太过狂妄了些。”

肃顺用低沉郑重的声音说:“我们自己人,透句话给你,这件事,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下得来台的。只凭老夫一个,怕是力有不逮!”

“那,大叔您的意思是?”杨庆钧立刻明白过来,“大叔放心,只要能够救我爹一命,就是再多的银子,我也双手奉上。”

肃顺没有说话,银子事小,关键是皇帝胸中这口气出不来,事情就休想解决!说来也难怪,本来兴致高昂的到全聚德去,想尝尝那里的烤鸭,不料干等了一个多时辰,连一杯水也不曾招呼?不要说是皇上,就是换了自己,怕也不能就这样绕过杨全仁吧?

他心中思忖着,有心不管,但话已经说出去,不能收回,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少兄,你且回去等消息吧。只是啊,此事……难!”

杨庆钧含着一泡热泪转身出府而去,立山望着他走远,回头问道,“大哥,真的要管?老爷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几时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气?”

“救……能救一救,还是不要站干岸的好。”肃顺说道,“不过呢,怎么救就是学问了。直接出面怕是不行,得找一个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先让他开口,我们再随后跟上。”

“那,大哥准备找谁进言?”

肃顺嘿的一笑,“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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