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兵临城下(1 / 2)
最近这几日,我身子越发疲惫,神思老不在脑子里,也不知飘到了哪处。城外围着王城的靖国军队,每日都将绑着恐吓信的箭弩射进城里,威逼着父王将我交出去,他们完全有能力在一两日的时间里攻破晋宁城这座北燕国最后的一座孤城,这对于他们完全没有多少的挑战,围而不攻,将我北燕王族最后的一丝尊严践踏了个干净。
这夜,紫竹苑是同往日不一样的安静,因为,不久前沐沐过来说父王已经决定将我交予靖国太子,所有看着我的羽林军都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以致北燕国这最后的一座孤城付之一炬,他们打起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的精神,把紫竹苑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泥土都看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我逃了,以至于往昔夜里还有几声虫鸣的院子完全变成了死静,怪渗人的。
细细的想,其实父王早该下这样的决定的,毕竟靖国太子提出的条件是拿我换已落入他手中的北燕国其余十五座城,父王一向都很看重他的疆域和王座的,这**很大,对他而言,我左右不过一个不会死的妖孽罢了,是个不祥的人,这样一笔买卖是怎样算也不亏,至少对他而言应该是这样。
宫灯昏黄,被夜风吹得有些晃,在微微漾着水波的莲池里划开涟涟光色,有圆月挂在头顶,窸窸的紫族像一把把凌乱的剪子将凉凉的月光剪碎,一块一块的投在青石桥上,斑驳的很,处处都有身着黑色重甲的羽林军,这条路我走了很多遍,宫灯是沐沐点上的,这里一直都只有我和她两个,两个女子独处这王宫里最大却最偏僻的紫竹苑,夜里难免会有些害怕,有了光心里也就踏实些,她是个很心细的丫头,而如今她却被父王扣押了下来,不能出来送我这个主子最后一程。
我一直都养尊处优的,虽然有着不死的心,但身子也比一般寻常女子强不上什么,这段路不算长,却不知怎就越走越累,沿路的黑甲羽林军一个个站得像是不败的战神那样笔挺,比什么时候都显得有精神,若是他们早些拿出这样的精神来对抗那些攻打北燕国的靖军,也许我是不会走上这条路的,而今他们却是打起这样的精神来送我,我该说这是我的荣幸,还是该说是我北燕王族的悲哀?
出城的路并不漫长,慢慢的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也就到了,厚重的城门被二十来个士兵合力拉开。露出一丝儿缝出来,刚好够我钻出去,有月光透过那一丝丝缝隙投进来,刚刚好铺在我脚下的紫裙前,是纯白的,像是薄薄初雪。
一十八年,我在这王城里住了整整一十八年,有好的回忆,有伤痛的曾经,我最天真的,最幼稚的,笑的,哭的,伤心的,难过的都在这里了,我最好的年纪,最痛心的眼泪,都留在这里了。
吊桥走过大半,护城河下有冉冉白雾腾起,过来迎接我的,是一身紫红衣袍的靖国太子羽华。
他是我北燕国的入侵者,是这场战事的胜利者,而我,如今是他的阶下囚,是俘虏,我正要对他拜一拜,用我北燕国的礼仪,身子还未弓下,却被他用手中折扇挑起,“康宁公主是个异人,不仅有着一颗万古不死的心,更能弹得一手好琴,画得一手好山水,若有机会,在下倒是想和公主讨教讨教,不知公主觉得如何?”
我顺着他手中折扇望上去,手是如白玉般修长光滑,脸是如清月般冷俊,高高的额下一双深黑色的眸子,长长的眼睫一眨,一眨,似带几分柔情,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凉的唇,浅色的,抿出几分浅笑,玉兰花一样白洁的脸,泼墨一样黑的发,唇角浅浅笑,折扇轻轻摇,从泼墨的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绝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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