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乱世传说(十)(1 / 2)
荇叶渚。
白苏坐在软榻上,身前敞开着两扇窗,视线所及碧波粼粼,水草依依,时有清风来袭,清爽恣意,确实是一副让人陶醉的画面。
如果面前这个人能消失的话就更好了,白苏恶毒地这样想着,他拿起一个大白梨,咔嚓啃了一口,无奈地再次重申道:“我不是清远。”
元德帝懒洋洋地哦了一声,继续翻看手里的册子,过了半晌,指着某一页问道:“你觉得这套礼服怎么样,会不会不太厚重沉闷?”
白苏瞟了那画册一眼,顿时被雷个半死,凤冠霞帔加一块足有几十斤重,衣服后面还拖着长长的衣摆,感觉竟然比上一次成婚时穿的那套还要繁复华丽,他浑身一个激灵,扑上去将画册抢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我错了,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大哥……”听了这话,元德帝身体一僵,眼神恍惚,轻声呢喃道:“他以前经常这么叫我的,只可惜后来……”
“后来怎么样?”白苏的八卦之魂瞬间苏醒,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
“没什么。”元德帝回神,淡淡地敷衍了一句,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你准备一下,下个月二十六我们成婚。”
竟然玩真的……
白苏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跟元德帝一比简直弱爆了,“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已经嫁过人了,而且那人还是你儿子。”
元德帝轻轻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反问道:“那又怎样?”头颅高昂,视线下压,眉眼间蕴含着睥睨天下的气势,简直邪魅狂狷的一塌糊涂。
呆愣过后,白苏慢半拍地摇头,“不怎么样,只不过我若嫁给你的话肯定会背上红颜祸水的罪名,也会成为昭和太子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我不在乎。”元德帝身子后仰,百无聊赖地说道。
白苏长长地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你行事这般肆无忌惮,若是我父皇地下有知的话,你猜他会不会怨你?”
空气像是凝滞般沉闷。
长久的静默过后,元德帝忽而笑了一下,明明是坐在那里,偏却产生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你是怎么知道的?”
站着太累,白苏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笑道:“很简单啊,身为一国之君想必你见过的美人绝对不少,但你却唯独想要和我成婚,还总是称呼我为清远,那说明我和清远之间至少应该有几分相似,而据我所知我和我那早死的生母长得并不像,剩下的血亲之中,有机会接触到你的,好像只有我父皇一人。”
“你很聪明。”元德帝锐利的双眸软化下来,慢慢铺上一层薄雾,看着白苏时恍惚散漫,像是在通过他看向另一人,语调惆怅地说道:“二十多年前,清远还是个少年,他长得很好看,天生一双勾人的凤眸,脸蛋还没有我的巴掌大,身形也单薄的厉害,和现在的你差不多。那时候清远正是贪玩的年纪,不喜束缚,仗着父母宠爱便逃婚出宫,谁知道走到胤国和大雍交接处的秀水山时突然遇到山贼,清远一直养在深宫之中,没什么行走江湖的经验,结果狠狠吃了一个大亏……”
白苏眸子晶晶亮,顺着他的思路猜测道:“然后你就踏着七彩祥云出来英雄救美了?”
“怎的和你父皇一样不着调。”元德帝显然是没听懂他的幽默,眉头微微一皱,转瞬便又松开,继续道:“清远心性单纯,见我救过他一次,便心生感激,并没有因为我胤国人的身份而心生芥蒂,整日拉着我的袖子大哥长大哥短的,央我和他一起到处游玩,我若是不应,他倒也不会说什么,只每每拿双凤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德帝不急不缓地说着,声音低沉,带着淡淡的惋惜,似在追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认识清远之前我一直很正常,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染上断袖之癖,但遇到清远之后,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彻底推翻了之前的论断。”
真是俗套又狗血的情节,白苏一边听一边心中暗暗吐槽,想到他那位从未谋面的父皇,又添了几分好奇,“然后你们在一起了?”
“如果是的话,世间就没有你这个人了。”元德帝冷笑一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我和清远两情相悦,本能够成为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可惜纵然我小心隐瞒,清远的存在还是被有心人打听出来,之后母妃装病骗我回宫,将我关了禁闭,强迫我和宰相之女章婉月成婚,我执意不从,谁知道那章婉月出身名门大族,倒养出来一肚子阴谋诡计来,她也聪明,整日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温柔不争的模样来,我本对她心中有愧,在小事上便屡屡迁就,结果一时不查,竟然着了她的道……”
白苏咔嚓咬掉一口梨,表示后面的剧情自己已经预料到了,“然后就有了昭和太子,父皇以为你背叛了他,从此与你恩断义绝?”
元德帝阴沉的脸色间接验证了白苏猜测的正确性,他一掌拍碎椅子扶手,恨声道:“若非是章婉月不知廉耻,以春|药害我,我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清远的事,他也不会一怒之下答应之前一直抗拒的婚事,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最后郁郁寡欢,不到而立之年就撒手人寰!”
白苏咀嚼东西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若有所思:“所以你把一切罪责推到昭和太子的身上,怪不得你这么讨厌他……”
元德帝厌恶道:“他本就不该出生,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到章婉月那个贱人!然后便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白苏被他怨毒的语气惊到了,讷讷地为昭和太子辩解道:“这些事本就跟他无关,何况昭和太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所以你怎么能盼着他去死呢,被自己的生父这样仇视着,昭和太子又该有多悲哀?更可悲的是他永远无法解释推诿,因为那毕竟是他生母做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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