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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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棋是人类智慧的艺术,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本书讲述的是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演绎出的一部传奇故事。只要世界上还有惨烈的战争、血腥的屠杀和愚昧的种族歧视,那么像本书这一类的作品,不会是毫无价值的。

——张德众

在一个阴冷的早晨,凛冽的寒风像一只凶猛的野兽一样咆哮着,鹅毛般的大雪在空中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在地面上,形成了厚厚的积雪,灰蒙蒙的天空中几乎看不到一丝一缕的阳光。

火车站狭小的月台上挤满了人,在他们当中,有拄着拐棍步履艰难的老人,有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有怀抱婴儿的妇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作一团。他们大概没有料到,刚进入初冬就已经寒气袭人,到了十二月下旬,突如其来的寒流使气温骤然下降,特别是孩子们,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他们身后的候车室已经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人们没有忘记今天是平安夜,往年的这一天都应当去教堂作祷告,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圣诞树旁一边唱着圣诞歌一边吃烤火鸡,孩子们期待着身穿红袍的圣诞老人赶着用驯鹿拉的雪橇给他们送来精美的圣诞礼物。可是如今这一切全变了,战争就像瘟疫一样席卷了欧洲大陆的很多地区,德国法西斯的铁蹄践踏了整个波兰,到处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凄惨的叫喊声和痛苦的呻吟声,血肉模糊的尸体随处可见。在华沙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荷枪实弹、耀武扬威的德国鬼子,犹太人就像一群群被驱赶的绵羊。没有一丝一毫盛大节日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战争的阴云以及人们对未来的迷惘和对死亡的恐惧。

站在这些人前面的,是一排身穿灰色的党卫军制服、背着冲锋枪的德军士兵。为首的是一名盖世太保,他嘴里喊着:“站好了!排好队!你们这群犹太猪!”

他们扛着大包小包,显然是要背井离乡,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一群乌鸦“嘎嘎”地叫着,在空中盘旋。

这时,火车进站了,卷着一股白色的蒸汽。有几个人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扯着脖子喊:“快滚吧!犹太猪!狗杂种!”还不停地往人群里扔石头。

火车停了,车厢门打开了,在寒风中等候了许久的犹太人一拥而上,使本来就拥挤不堪的月台顿时乱作一团,几千人要从二十个狭小的车厢门挤上车。

在人群的最后,站着一位亭亭玉立、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她有着天使一般清秀的面颊,一双楚楚动人的蓝眼睛看上去是那么聪慧和睿智,一顶深灰色棉帽子盖着她那一头飘逸的、迷人的金色长发。她没有浓妆艳抹,除了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小小的有些褪色的金戒指以外,没有佩戴任何饰物,身上穿得也比较朴素,没有什么华丽的衣服,而且显得有些臃肿,但尽管这样,也依然能展示出自己的妩媚。然而,在瑟瑟的寒风中,她显得那么娇小、孱弱。她手里只拎了一个旅行包,看上去很轻,估计也就是一些换洗衣服什么的。

她看到这么拥挤,心里感到很厌烦,所以站到了后面,想等别人都上了车自己再上。

那个盖世太保冲她大吼:“还磨蹭什么,你这个傻瓜?!快点儿!”

她装作没听见,跟在别人后面最后一个上了火车,身子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那个盖世太保又在大吼大叫:“小崽子,怎么还不上车?!”

姑娘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对不起长官,我孩子实在憋不住了。”

“你没看见马上就要发车了吗?快上去!”

“长官,我让他就在这儿尿吧。”那个妇女说着,赶忙解开小男孩的裤子,露出小**,他的包皮很短小,显然是经过割礼的。

“你这小杂种,怎么往我裤子上撒尿?!”

小男孩调皮地笑着,不料,那个盖世太保穷凶极恶地拔出手枪,对准孩子的脑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扣动了扳机,“啪”的一声,子弹打中了孩子的头部,孩子倒在了血泊中。

姑娘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看到了鲜血,顿时感觉到恶心得要吐,她用右手在胸口上划了一个“十”字,然后用手捂住嘴,耳边听见那个失去自己孩子的年轻妇女歇斯底里的大叫声:“我的孩子!哦,不!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死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这个恶魔!你还我孩子!”

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姑娘抬头一看,只见那个妇女也倒在了地上。

“把尸体抬走!快!”盖世太保招呼几名士兵过来。

“唉!”坐在车厢门附近一位体态丰满的中年妇女叹了口气,一边在胸口上划“十”字,一边小声嘟哝着,“作孽呀!这帮畜牲!弥赛亚,快来拯救那可怜的母子吧!”

车厢门徐徐关上,火车启动了。

姑娘抬眼一看,车厢里挤满了人,一个座位也没有,大家只好把行李垫在冰凉的地板上席地而坐。光线十分昏暗,仅有的几扇窗户只能透进一点阳光,更何况本来就有雾,所以车里车外能见度都很差。车厢里人太多,而且又不通风,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刚才那对母子惨死的一幕还萦绕在姑娘的脑海中,使她感到更加恶心,她张开嘴要吐。

“你怎么了,姑娘?”刚才那位中年妇女关切地问她,“你先坐下,来,坐我这儿。”说着,她挪了挪身子,腾开一点儿地方,然后伸出手,把姑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姑娘挨着中年妇女坐在厚厚的包袱上,刚感觉稍微舒坦一点,可没过多会儿,又回想起刚才那个孩子头部被子弹打穿、鲜血飞溅时的样子,那位年轻的母亲痛苦的神情,顿时又感到一阵恶心。

中年妇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她摆了摆手,拍了拍胸脯,说:“谢谢您,夫人,最近老是这样,恶心、干呕。”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姑娘听罢,一怔,脸“刷”的一下红了,紧接着,她那双细长的柳叶眉紧锁了起来,眼神变得更加忧郁。

“是的,你这就是怀孕的症状。”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姑娘那双楚楚动人的蓝眼睛里滚落下来。

“怎么,要做妈妈了,你好象并不高兴?唉!”中年妇女叹了口气,说,“姑娘,你不要着急,都会好起来的。先喝点水吧。”说着,她拣起身边的包袱,拉开拉锁,掏出一个用一张旧报纸包着的水壶,解开报纸,递给那位姑娘,“来,喝点水。”

“不,谢谢。”

“喝吧,水还温和的,路还远着呐!喝点水就不会感到恶心了。”

姑娘接过中年妇女手中的水壶,打开盖子,喝了几口。

中年妇女在不经意间看见那张旧报纸上登着一副照片,她注意到照片上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怎么看上去这么像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于是就对她说:“你看,这个女孩怎么跟你长得这么像?哎呀,简直一模一样!”

车厢里的光线虽然很暗,她们挨着车厢门,车厢门又露着个大窟窿,所以依稀还能看清报纸上的字。

“你叫什么名字,姑娘?”

“海伦娜·奥本海默。”

“哎?这不就是你吗?”中年妇女仔细打量着这个姑娘,“你是棋后?”

姑娘一看,原来那张旧报纸上刊登着一条报道,标题是“犹太女棋手击败卫冕棋后,成功加冕。”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下面的内容是“1939年7月8日晚,世界棋后挑战赛于德国首都柏林的利茨塔尔顿饭店落下帷幕,名不见经传的年仅21岁的波兰女棋手,犹太姑娘海伦娜·奥本海默在最后一局执黑击败德国卫冕棋后吕迪娅·冯·普林茨,从而以总分8.5比7.5的优势摘取棋后桂冠。”

“哦!我的圣母啊!原来你是我们的女英雄啊!”中年妇女这一嗓子引来了周围的旅客赞许的目光。

海伦娜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她的微笑是那么迷人,可是不一会儿,这一丝微笑又被忧郁的目光取而代之。

车轮在不停地转动,火车在迷雾中驶向远方。

海伦娜的思绪伴随着令人昏昏欲睡的车轮声回到了几个月以前……

7月4日傍晚,德国柏林,利茨塔尔顿饭店,对局室内,空调能把温度从华氏90多度降到人体所能接受的范围,却抵挡不住燥热的气氛。

在门口,摆放着一座阿道夫·希特勒的半身铜像。

两位美女棋手面对面坐在棋桌旁边,为争夺本年度世界棋后头衔展开了激烈的搏杀。棋桌上放着棋盘、棋子、计时钟、写有双方姓名的牌子“吕迪娅·冯·普林茨”和“海伦娜·奥本海默”,一面绣有“卐”字的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国旗以及一面由象征着纯洁的白色和象征着热血的红色组成的波兰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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