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仍然是那样苍白的长廊，不到十个小时前长廊上的那条长椅上留下的身影似乎还未全部消散，急促而混杂的脚步声音打碎了那一片压抑的安静。www.Pinwenba.com华辰彦和印霁雨拉着小琛，宫琛浩和凌灵，还有紧跟着的Joe一行人一下子塞满了整条长廊。

“琛浩。”一直守候在病床外的张婶看到宫琛浩的身影连忙迎上去。当她看到宫琛浩身后同样焦急的印霁雨时，一时间却尴尬起来。

“少……印小姐也来啦，老爷，等你们很久了。”

“张婶，爷爷，怎么样了？”宫琛浩焦急地问。

“哎，老爷担心手术不成功就无法见到你们了。所以……所以，你们进去看看吧。”张婶一脸悲凉。无法控制的悲凄在病房里蔓延开来，渗透到各个角落，若透明的死神慢慢降落，一时间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呼吸也变得那样艰难。

病床上那个插着氧气管靠着无数仪器生存的老人是所有人关注的对象。一名中等身材，一脸斯文医生和一位漂亮的护士还在那里忙碌着，看见一群人走进来，不由拦住了。

“病人需要休息，不能见这么多人。”

“陈医生，你知道我是家属，我是家属。”宫琛浩连忙说，快速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证明自己的身份。完全忘记了陈医生和宫家是世交。

“我知道。”陈医生点点头。

“陈医生，这位印小姐是老爷让我叫的，您就让她进去吧。”张婶在旁边解释。

“好。那其他人就等在外面吧。”医生向众人示意。

“小琛，小琛跟爹地在外面，乖。”印霁雨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小声地交待小琛又看了看华辰彦，立刻跟着宫琛浩走进病房内。

“琛浩，琛浩……”病床上老人奄奄一息，氧气罩因说话地沉重呼吸而蒙上一层层厚厚地雾气。

“爷爷，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宫琛浩连忙蹲到病床前。

“小雨，小雨……”老人继续用他微弱的声音呼唤着，眼睛吃力地睁着在四处寻找着，一只苍老的手的空气中抬着摸索。

“爷爷，我在这里，爷爷。”印霁雨看到宫老爷子一副病若膏肓的样子，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走到床边握住那只仿佛在一天内突然苍老的手。

看到宫琛浩和印霁雨两人毫无芥蒂地在自己身边，看着两人同样关心的目光，老人欣慰的笑了。而隔着玻璃墙，病房外的三个大人却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小雨，爷爷对不起你啊。”老人长长叹了口气，“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爸爸。”

“没有，没有爷爷，没有。”印霁雨失控地摇头。

“你爸爸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是却让你受尽了委屈。”老人长长吸了一口气，显然呼吸困难却坚持说下去，“你受苦了。”

那一刻，两痕清泪滑过鼻翼，气氛更加悲凉。

“爷爷，我不苦，不苦。”印霁雨只是摇头。

“七年前，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了。小雨啊，对不起。七年前你走后，他也很难过，很伤心。爷爷知道他是真心悔过。琛浩从小没有父母，是我带大的，都是我没有教好，所以他的错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能原谅爷爷吗？”宫老爷子吃力地说，混浊的老眼满是乞求。

“爷爷……”宫琛浩在旁边早已泪流满面。

“爷爷，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他，真的从来没有。”印霁雨满眼是泪，拼命摇头。

“那就好了。”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闭上了早已疲惫的双眼，片刻又睁开眼睛，看着旁边泣不成声的宫琛浩。

“琛浩，以后，不要再做错事。一定要遵从自己的内心，知道吗？”老爷望着孙子，话里有话。

“我知道了，爷爷，我知道了，爷爷不要说话了，爷爷……”宫琛浩拼命点头。

“琛浩，做了错事，就要受上天的惩罚……唉……”老人家深深的叹息，眼里满是遗憾。

“爷爷要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老人家闭上了眼，又是一行眼泪沿着眼角处的皱纹向耳后流下。

“爷爷……你不会，不会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却又彼此默契地没有提到那个忌讳的字。

“哎……可惜，爷爷不能看到你们两个成家立室，不能看到曾孙……”老人混浊的眼里浸满了沧桑的遗憾，让人不自觉伤心。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失望，对不起，对不起……”宫琛浩扶着爷爷泣不成声，悲痛万分。

突然印霁雨像是下了个重大的决心，没有任何预警地冲到病房外，牵着小琛的手就要往里走。一直看着病床内一切的华辰彦突然牵住她的手，眼里也是那般凄凉，那样隐藏着深深地爱恋与绝望，可是他还是一点点，一点点放手了，任由她牵着小琛的手走进去。当小琛完全走到病床前的时候，华辰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而凌灵则震惊、不可思议地盯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爷爷，爷爷……”印霁雨擦去眼泪把小琛推到老人面前，“小琛，叫曾爷爷。”

“曾爷爷。”小琛听话地叫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病床上的老人，满是疑惑。

这一声“曾爷爷”叫得病床上的老人一脸吃惊，叫得床边的宫琛浩和病房外的三个人神色大变。

“这是？”老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人的光亮，随即无力得消逝。

“是小琛，是您的曾孙。是……”印霁雨一咬呀，“是七年前，我和琛浩的孩子，爷爷。”

一句话似晴天霹雳，震得所有的人目瞪口呆。虽然宫琛浩已经认为小琛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从印霁雨的嘴里亲口证实，他还是有些震惊。窗外的凌灵顿时像失去了支柱，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长椅上，七年前不惜违背本心而做出的一切瞬间付之东流。Joe更是惊讶地把嘴巴张成了O形久久不能合笼，他隐隐猜测宫琛浩和印霁雨之间有故事，却没想到有这样深刻的故事。他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报纸头条的标题《新生代影帝宫琛浩私生子曝光为第三者抛妻弃子》，脑海中闪现着所有记者疯狂的逼问让他脸色刷白。只有华辰彦，依旧那样站着，嘴唇紧抿，眼底毫无保留的升起浓浓的绝望。

“一年，我只要一年……”耳边她的话音未落，眼前她的笑容依旧。可是，他知道，一切都不再属于他。唇角渐渐牵动一抹笑意却是那样苦涩。

此时，只有一个人，是幸福，快乐的。

“真的吗？这真的是琛浩的孩子吗？”老爷子颤抖的手抚摸着小琛柔软的头发，脸上都是欣喜，一副死也值了的表情。

“嗯，嗯。”印霁雨看看宫琛浩，回头过缓缓点头。

“好，好……”宫老爷子激动地望了小琛，突然旁边的仪器发出尖锐声音，宫老爷呼吸似乎呼吸急促，双眼渐渐翻白。

病房内，一切混乱起来……

手术室外，是一群人焦急地等待。只是一时间似乎有些尴尬。

正对着两张长椅上，分坐着六个人，张婶已经回家替老爷子拿些换洗用品。华辰彦仍然和印霁雨带着小琛坐一边，宫琛浩仍然和凌灵一起Joe第一次坐在安静地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凌灵没有说话，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印霁雨，眼里尽是幽怨。她很想离开，很想发泄这种压抑的情绪，可是她太在乎旁边这个男人，她强行压制着自己的自尊，她知道只要自己现在稍失分寸便将永远失去这个男人；宫琛浩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望着亮着的手术灯，偶尔看到印霁雨和小琛的时候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他知道此时真像已经揭穿，凌灵却没有任何反应，爷爷的病情让他根本没办法在这个空隙去认小琛这个儿子，更不知道如何向印霁雨开口；华辰彦没有说话，他的眼里只有身边这个女子，单薄空灵，脆弱。他爱她，爱到可以像她一样爱着她和别人的孩子，爱到可在在乎一个与自己毫不想干的人的生死。因为他知道，手术室里的那个人，是在她心灵中可以倚靠的亲人；印霁雨没有说话，她只是一只手搂着小琛，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术室那盏灯。她再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身边这个男人，那个全心全意以她为中人的男人，八年来为自己做的一切在真像揭穿的一刹那全部化做流水，她再也没有办法若无其事的跟他在一起，哪怕有一天忘记宫琛浩。只有小琛，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宫琛浩，又看看印霁雨，又看看华辰彦。他摇了摇印霁雨的手，想说话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两个小时的手术如同几个世纪的等待，当手术室的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感觉自己苍老了。

“陈医生，我爷爷怎么样？”宫琛浩第一个冲到医生面前。

“哎……”陈医生一脸沉重地摇摇头。

“我爷爷……”宫琛浩顿时觉得头顶一沉，身体不自觉的下沉。声音也无法自控地颤抖。

“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接下来怎样还是要看病人的求生意识了。”这句似乎非常熟悉的话让印霁雨和宫琛浩的身体一震。几个月前凌灵重伤的时候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最近是怎么了？他的人生到底怎么了“如果二十四小时不醒，就回去准备吧。”医生叹了口气。

病房内，医生护士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安置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一扇玻璃墙牵挂了所有人的心。

印霁雨紧紧地注视着玻璃窗内的一切，手心里都是汗，所有担心记挂与害怕都写在脸上。宫琛浩偶一回头看到印霁雨的神情，心里一动，不由深深地感激。小琛在华辰彦的怀里小脸贴着玻璃，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里面的一切，小小的鼻子被压得扁扁的。凌灵扶着宫琛浩默默地站着，偶尔回过头来看一下印霁雨，神色复杂地看看默不作声的华辰彦，一向话多的Joe也只是安静地站着。没有人想说话，没有人想到要说话。

“爹地，曾爷爷怎么了？”小琛突然转过头问抱着自己的华辰彦，小小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沉寂也似乎让大家都有了喘息的机会。

“爷爷他……”

“曾爷爷是不是像阿姨上次一样，要睡很久啊？”小琛大眼一转指了指站在宫琛浩身边的凌灵。

“不会的，爷爷会很快醒来的。”印霁雨转过头看着小琛，忽然很认真跟小琛计较。早已孑然一人的她怎么可以再失去亲人。

“霁雨……”华辰彦和宫琛浩忽然非常有默契地望着她，两人的眼里都是深深地担忧。宫琛浩类似安慰的目光让凌灵感觉心里“突”地跳了一下。

医生终于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