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大人欲行之事,下官无颜劝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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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关夫人时常能从燚哥儿嘴里,借由他的童言稚语,探听来许多“好消息”。譬如,今儿个燚哥儿跟世子出门,傍晚回来,又给她报信儿。“阿舅抱了姑姑骑马。教姑姑的时候,比教燚哥儿多。”小家伙撅着嘴儿,怏怏的,觉着受了冷落。

关夫人抿笑,摸摸他脑袋,柔声哄他,“姑姑是你阿舅属官。她学骑马学得不好,你阿舅管教她自然更严厉。”

于是这日晚间用饭,燚哥儿坐在七姑娘对面儿,眼睁睁瞧着阿舅给她夹了好几筷子惨绿惨绿的青菜。燚哥儿捧着搁自个儿跟前的青花小瓷碟儿,一边儿往嘴里送八宝鸭,一边儿盯着七姑娘,觉得倘若要这般被阿舅管教,给吃菜,不给吃肉。白日多学骑马的机会,还是让给姑姑的好。

饭后他携她回屋,一路牵着她手,步子迈得缓,俊朗的面庞上,微微蹙眉。“明日暂且放下,歇一日?”这几日教她骑马,她不是娇气的性子,可初初适应下来,还是觉得在马上颠簸久了,脚落了地,人还跟在马上似的,颠来倒去,没什么胃口。

她手指扣在他指间,握着他干燥而温暖的大手,想一想,再行确认一回。“春狩那日,当真只需体面的坐在马上,慢慢儿走几步,不用跑起来?”

在此之前,她也没见过所谓的春狩,究竟是何情形。他只道世家贵女仅需御马缓缓前行,单只是到场图个热闹。真正围猎,还是几位殿下,连并燕京各家子弟,下场争相较技。

“然,莫非阿瑗还想着骑射?”他睨她一眼,她觉着他这一瞥,分明是笑话她不自量力。

“如此,明日便如大人所提议的,将息一日。”她小鼻子哼哼两声,故意不去看他眼里的揶揄。脑袋偏过去,她心里暗自盘算,若只是坐在马上走几步,学起来倒也不那么费劲儿,春狩前,时日该是足够。

映着廊下昏暗的灯火,他垂眸,只见得她侧脸轮廓柔美而恬静。同她一般,想起几日后的春狩,他眼里透出丝势在必行的决心。

她别过脸,错过他端看她时,那双高深莫测,稍许闭合的凤目。

隔日清早,他带她与燚哥儿出门,至后山寻采撷之乐。这时节,山中阴寒,可拾到北地特有的冻菇。因着草木遮蔽,即便在冰天雪地里,冻菇依旧坚韧的生长着。加之山涧冲出的水潭结了冰,凿开冰面,或可捕捉些鱼虾。

这般平日少有能遇上的玩乐,野趣十足,七姑娘兴味十足,燚哥儿更是从头到尾,欢喜得手舞足蹈。

出门时只带了随身带着方便,精致又小巧的竹篓。这会儿满目见了饱满如盖,水灵鲜活的野味,七姑娘贪怀,觉着就这么眼巴巴看着带不走,实在可惜。于是趁他抱着燚哥儿,指给燚哥儿看枝桠上蹲着啃食的松鼠。她手脚麻利,解了自个儿的披风,翻转过来披在肩头。

只护着外边儿那一面儿一眼便知十分名贵的缎子,将不打眼的里衬圈了做围兜。笑呵呵在他身后,一头走,一头弯腰尽挑了个头儿大、品相好的冻菇拣。

听闻身后窸窸窣窣的细响,他回头,但见她这副样子,全然不见贵女风仪,他嘴角动一动,因着她小脸上红扑扑,格外欣喜的神情,他稍顿,终究放任她去。

回程的马车里,燚哥儿玩儿得累了,小孩子本就瞌睡多,已是蒙了被子睡得沉了。

今日收获,已交给侯在车前的侍人。她被拥在他身前,裹在他又大又暖和的氅衣里,小手抖一抖自个儿沾了泥土的衣衫,轻拍去尘土。

“没个样子,也不怕小儿笑话。”他自身后揽着她,拨开她胡乱忙活的小手。接过手去,替她细心整理一番。

同样一件事,他做起来细致又好看。每每观他修长指尖灵活动作起来,她总觉着颇有一股赏心悦目的美态。他不似她乱无章法,他做事,无论何时,总归有条不紊,沉着而不拖沓。

她挪一挪,侧身坐在他怀里。脸颊蹭蹭他胸膛,亲昵表达她的谢意。

原本只是单纯的讨好,可他不是她,于是渐渐便变了味道。他手臂抬起,借氅衣将她严严实实裹在怀里,再不怕燚哥儿忽而醒来,做了不好的示范。俯身亲吻,细腻而绵长。

待得马车停在别院门口,七姑娘扶着春英的胳膊踏踏实实落了地。一张嫣红的小脸躲在帽檐底下,不敢见人。燚哥儿还伏在他肩头睡得香甜,方才他治住她,突如其来一番亲热,本只是沾了泥土的披风,因着被他弃之不顾,垫在她身下,不知不觉,竟揉出了许多褶皱。如今披在她身上,整幅下摆皱巴巴,她拎着抻一抻,脸颊烧红。

路经二门外,她一脚已踏进门槛儿,眼梢不经意瞥见一抹身影。回头,只见一穿着缁色棉袄,头戴斗笠的老仆,正半蹲着身子,收拾墙角一株不起眼的金边兰草。在那老仆脚下,还隔着剪子、铜铲、瓜瓢等侍养花草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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