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章 冷,便靠近些(1 / 2)
苍茫山的秋景令人一见难忘。他带她从山间石径,蜿蜒登上半山腰的凉亭。入目俱是火红的枫树,漫山遍野的红,烂漫似火。俯瞰,嫣然而壮丽。
她扶着凭栏,沉醉着,陶陶然记起一首诗来。前世杜牧的《山行》,分明是“停车坐爱”,可小学生都会偷偷笑着往歪处想。一首诗就因为这么一句,为人所耳熟能详。
她偏头看他怡然赏景时,舒雅而俊朗的侧脸。这样不正经的玩笑,还是莫要与明面上治学严谨,背着人满肚子坏水的顾大人分享的好。
午间在山涧湖畔,搭起了炊火,他把着她的手,下饵垂钓。湖里的鱼甚是丰美,她贪嘴,用了两碗春英煮得白花花,洒了葱末的鱼羹。吃多了肚子撑得鼓鼓囊囊,赖在湖边儿赏看飘飘摇摇,婀娜的荻花。
山里的秋日,放晴也不长久,细细绵绵的山雨,说来就来。得趁着天色晦暗下来,赶早归家。
“又兴耍赖?”春英几个在不远处收拾瓢盏,他看她磨磨蹭蹭,不由就想起几年前,带她去翠屏山,这丫头掰着道旁的石墩子不撒手,与他讨价还价。
一个“又”字,勾起往昔两人共同的回忆。她红着脸,低声嘟嚷,想起彼时的无赖,也是羞赧。恋恋不舍,动了身。
雨前山路返潮,有些湿滑。刚走出两步,他便停下,回头端看她半晌,却是叫随侍之人先行下山,只留下把油纸伞。
她站在他身旁,有些猜到他的意图。感受着他掌心干燥的温热,她嘴角勾起个含蓄的笑来。
“这般得意?”他暂且将油伞递到她手中,抬手,替她拢上兜帽。他的手指修长而灵便,单单打个结,也显得异常漂亮。她仰着下巴,方便他替她打理,享受他细致的关怀。乖乖抱着比她半人高的油伞,静静看他。越发觉得眼前这男人,情感细腻,如此温和。
待他系好了结,将油伞从她手里又取回去,她拎着披风下摆,噔噔踏上他身后的石阶。便是如此,身量也只堪堪齐平他英朗的眉目。
两条胳膊冲他伸展开,她抿笑,直直看他。
他噙着浅淡的笑意,握着她手腕,将她手臂环上他脖子。背转身,撩一撩袍子,马步蹲下。
幽静的山道上,她伏在他结实而宽厚的背上,脸颊贴在他肩头。近处看他,能瞧见他耳边打理得一丝不乱的鬓发。
“同是瑟瑟,词人以瑟瑟感概秋节之萧索。下官倒以为,能够两度攀到大人您背上,下官当得,得意瑟瑟。”
她挂在他臂弯上的小腿儿,应证她话里的愉悦,前前后后,轻轻晃动着。那年他带她到翠屏山,该是他头一回遇上那样的情形,背个女子在身上,想来他一时适应不来。可他到底还是僵硬着面色,叫她如了愿。
她暗笑,揶揄夸他,“大人,您这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巴掌回应她,一手还握着油伞的把柄。
触景生情,他眼前浮现出当年她尚且稚嫩,初初识得情滋味儿,羞羞答答的青涩模样。他还记得,彼时他中意她,托着她娇娇软软的身子,一时没把持住,难得说了情话,催她“快些长大”。
而今,再两日便是她虚岁十五的生辰,她已出落得端庄秀雅,聘聘婷婷。对他,从最初如旁人般,生疏恭谨唤一声“世子”,到如今一口一个“大人”,掺杂了少许仰慕随和。其间变化,令他眼底不觉柔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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