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木更正,波云诡谲】(1 / 2)
来这个时代这么久,这还是沈云第一次离开帝大。说不好奇是假的。可仅仅是好奇而已。从内心里,他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想当年自己也是到过北京、上海的主,岂会被这个连电灯都没有的京都吓倒?!
可真的踏入这个时代最大的城市时,沈云还是被吓了一跳。
夜里的京都,带着现代社会所没有的安详氛围。道路很宽,也很干净。在主要的街道上,路旁的灯台是彻夜点着的。路上行人不多,但也不少。每个行人都是汉服长衫,行走间自有大国风范。街边摆摊的也不少,可绝不拥挤吵闹,行止似乎都像是一场场优雅的戏剧。
这里没有现代的摩肩接踵,也没有现代人疲于奔命的行色匆匆,一切都那么自然---这里简直像是一个理想国度!
当然,由于是夜晚,整个京都的全貌沈云不能看完,但单从帝大到“渤海药房”的这段不远路上,就已经让沈云有种沁入心脾的喜爱和好感。
“世子,到了!”沈武在边上说了一句。
骑在马上的沈云醒悟过来,翻身下马,软靴踩在了京都大街的石板路上。渤海侯沈慕也从前面的马车里走了下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木更正竟只派了一辆仅容一人的小马车来接渤海侯,似乎遗忘了还有一个世子会随同前来一般。
宽敞的大街一侧,高达三层,颇具豪奢气象的大药房就出现在沈云眼前。四个镀金大字----“渤海药房”高悬在顶,在路边灯台的橘黄灯光承托下,更显威武气派。
大门两侧各有两座巨大的石狮坐镇,高高的门槛前,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盘着小抓髻,脸上千沟万壑的猥琐老头正冲他们躬身行礼。
“木泗见过渤海侯,世子。”
“免礼。更正,你好像又老了不少啊!可是事情太多,过于辛苦啊!”沈慕对这个木更正似乎颇为熟稔,上前拉着他的手笑道。
“侯爷哪里话,为侯爷效劳而已,不觉辛苦……侯爷一路颠簸,想必也累了,小人已备好一切,侯爷,先回家吧!”木更正笑容更炽,脸上的皱纹都快把细小的眼睛给挤没了。
沈云正在四处张望,看见这条宽阔大街的极远处,是一派灯火辉煌的样子,黑夜笼罩了一切,看的不太真切,只隐约觉得似乎是一座巍峨的高墙,不由拉住沈武低声问道:“武叔,那是哪里啊?”
沈武惊讶地低声说:“世子在京都三年,莫非不知那是皇城吗?”
沈云也吃了一惊,讪讪抓头说:“呃,我摔伤了脑袋,记不真切了。”
“哦,难怪。这里是定鼎大街,尽头便是皇城。”说着沈武指了指皇城东西两面:“西边是运河,也就是秦淮河,东边是宫虞山……”
沈武还要介绍,木更正已经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道:“世子,还是先进屋吧!”
已经迈进门槛的沈慕也回头招手:“云儿,过来,有什么话进来说,你武叔也跟我一路奔波的乏了!”
沈云朝木更正一拱手,赶紧跟着父亲的脚步进了“渤海药房”。沈慕埋怨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尽缠着你武叔啊!”
随后跟上来的沈武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世子摔伤了脑袋,记不得许多东西,所以我就跟世子说说。”
说到这个,沈慕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听到的消息,不由站定脚步,关切地看着沈云问道:“伤好点了吗?忘记了什么?”
沈云忙道:“就是一些琐碎小事忘记了,其他的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沈慕点点头,转向木更正:“更正,明日让药房里的老许给世子看看,莫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来,另外再从药房里拿些进补的药材给世子送到帝大去。”
木更正把头低的快要到地:“是,侯爷。”
这是个巨大的药房,宽敞的大厅左边是如中医店铺那样的高大木柜,足有三四米高,几个穿着青衫短打的健壮小伙站在柜台里恭谨地垂首问安。
右边是竹帘遮蔽的诊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也在那里站着,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他们是从各个医院退休的医师,是药房高薪聘请来的。不过在这里他们不称医师,而叫大夫。
沈慕转了一圈,表示满意,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后堂。
后堂与前厅之间有一面巨大的大理石屏风隔开,屏风上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的雕像,沈云一问才知那是华佗。因为华佗发明了麻沸散,而且创建了大汉帝国的外科手术学,救了无数人的性命,故而被称为医祖!每个医院和药房都有供奉他的雕像或者画像!
真是一个充满了悖论和惊奇的时空。
沈云对什么都很好奇,保持着一颗谦虚的心,对药房里每个人都带着和气的微笑。不过他们的脸上似乎有些尴尬,对沈云行礼时也有些拘束。这点颇让沈云费解。
后堂是一个大庭院,院中种着花草。两边回廊上早就点起了明亮的灯笼,还有十几个杂役在两侧侍奉,院子的主厅里已经摆上了满桌精致的菜肴,细数之下有二十四样菜色,每一样都是美轮美奂,名头还繁多,沈云根本记不住。
不过这么多菜肴,真正享用的只有沈慕和沈云两父子。连沈武都是在邻桌重新摆了一桌稍微少点的饭食。
这还是沈云第一次和父亲大人一起吃饭,两人之间话不多。食不言寝不语是儒家教条之一。沈云自然更不会多说话。
吃完饭,摆上了茶点,叫上沈武和木泗,这才算正式开始谈话的时候。
此时已经是夜里戌时,相当于九点多点。平常这个时候,沈云在宿舍里也差不多该睡了。此刻更是有点昏昏欲睡。因为沈慕大多时间都是在和木泗说话,说的都是一些最近京都的新闻和药房的经营。沈武倒是习以为常地坐在一旁旁听,就苦了沈云了。练了一天骑术,本就有些疲惫,现在又在这里听天书一样听着不懂的东西,那份罪简直不是人受的。
沈慕发现了沈云的心不在焉,于是问道:“云儿,可是困乏了?”
沈云赶紧打起精神:“哦,是有些乏了,今天上了一天的骑术课。”
“嗯,那就先睡下吧。木泗,给世子安排房间。”
“父亲大人,孩儿想回学校睡。明日还有课要上……”
“明日不用去了。”沈慕说,“我已跟种祭酒说过,你这几日可以不在学校。”
“啊?”沈云奇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慕点点头:“是的。明日,你陪为父去祭拜杜祭酒,然后我还要带你去看看我们渤海家族在京都的各处产业。”
沈云突然感觉一股被人注视的感觉,眼角余光扫去,却见木更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发现沈云的目光扫来,又赶紧低下头去。
“孩儿有几句话要对父亲单独说。”沈云突然想到公甫效的嘱托。
“哦?何事但说无妨,这里都是我的亲近之人。”沈慕不以为意地说道。
沈云有些着急,虽然不知道公甫效为何会有那样的嘱托,但从内心来讲,沈云还是相信公甫效不会害自己,他总隐隐觉得,杜祭酒遇刺一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于是鼓起勇气说:“孩儿恳请父亲大人明日不要去祭拜杜祭酒!这也是公甫大人的意思!”
“放肆!”沈慕突然用力一拍椅背,怒视着沈云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筱阙先生乃是为父的导师,当初若无筱阙先生指点,为父可能至今还在……”
说到这里,沈慕却突然停顿下来,收敛起怒容,冰冷着脸道:“尊师重道乃是我朝根本所在。你不想去就不想去,竟拿长者作谎,实在顽劣至极……罢了,明日之事毋须多言。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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