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十三章 杀场论心(2 / 2)
管亥目光森寒的盯着华雄:“就是他吗?上次在邙山之中追杀将军,有他一份吧?”
“好大胆子!竟敢如此不自量力的追杀将军?你知否这不仅是与渤海为敌,更是在向我们广汉羌和叁狼羌的公然宣战!”姜奂冷笑道:“听说你是凉州人,知道本将是谁吗?广汉羌姜奂就是我!”
“姜木之子,姜奂?”华雄瞳孔微缩,他是地道的凉州人,如何不知道白马羌的少主?
“和他废什么话?”侯成直挺挺的行了过来:“将军既然说过不能杀他,当然要留他一条狗命……不过,你我兄弟们可要先过过手瘾!”
“动手吧!”强仝从华雄身后斜冲而出,一拳便向他背心捣去:“先揍了再说!”
“上!”一袭袭银色的披风左右翻飞,霎时间。七八名渤海鹰将一起向着华雄狂攻而上。
扑面而来的拳风腿影中,华雄突然间只觉满嘴尽是苦涩之意。
残阳如血,映得虎牢关前那有如修罗坟场般的恐怖战场上更加血色凄迷。吕布大军和牛辅军均已撤出战场,分别退回高地大营和虎牢关内休整,只余满地尸骸和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孤独游荡。一阵风吹来,将斜插于地的残破战旗吹得呼啦啦作响,仿佛是在声声悲叹。
曹操怔怔的凝视着远近那一片肃杀的凄惨景象,一颗心儿却似乎已经麻木,他抬腿迈过一具蜷曲僵硬的尸体,却是“噗嗤”一声。一脚陷进了一汪血水汇聚的血洼中,他木然抬起腿来,正想向前行去,突然间心中一堵,险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就在这场血肉横飞的大战之中。他直属部下的七千儿郎至少有一半以上永远的倒在了脚下的这片土地,足上那尤自淋漓的鲜血,说不定就是流自他们的体内。而生死之交的鲍信所部一万余众,也是死伤惨重,鲍信之弟鲍韬战死。散尽家财举兵相投的卫兹,其部全军覆没,其本人亦重伤垂死…….
曹操生平首次生出悔意……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英雄人物因为一心要名扬青史。前仆后继的倒在了这条不归路上?而自己为国出力、拜将封侯的宏愿,是否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无论如何,脚下的路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纵然自己只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也唯有挺身而上了……
回想开战之初,心中那澎湃昂扬的战意斗志,他突然间觉得无比可笑,当他指挥着万千将士有如棋子般排兵布阵之时,焉知自己又不是一颗别人操纵下的棋子?又或者是。心中那颗一度熊熊燃烧的*之心正在驱策着自己成为一个失去本性的傀儡?
他伸手抚胸,仿佛是要压住体内的气血翻涌。又似乎是在向无数战死的英灵默哀。
良久,一声深长幽怨的叹息声。被一阵阵寒风轻轻送了出去。
“孟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蓦然间响了起来,只听那人淡淡道:“你后悔了?”
“你?”曹操一惊回身,却是露出一丝讶然之色,他躬身道:“南鹰扬!”
“你叫我南鹰扬?怎么?是突然便从无数人的瞬间逝去中看破了世情、感悟了真谛吗?”南鹰从血污遍地的战场上一步步行来,却是说不尽的从容恬淡:“我能够感到,你心中很冷,对我也保持了一份戒备之心吗?”
“是操失态了,汉扬休怪!”曹操口上说着,脸上却越发的惊愕:“汉扬竟然能够窥破人心吗?”
“你错了,我如何能有如此本事?”南鹰在他面前站定,手指着几乎一望无际的广阔战场:“只因为……当年我也曾经面对如此景象,生出与孟德一般的情怀!”
他喟然长叹:“无比矛盾,万般沉重……却又无可奈何,对吗?”
“是!”曹操沉默良久,终于道:“一时间,我甚至完全迷惑了…….这条路,究竟是一条通天大道,还是无归之路?”
“关于这一点!”南鹰回指手指,点向自己心口,淡淡道:“一切的是非对错,取决于心……曾经有一位长者告诫我,若能问心无愧,纵然杀遍天下又如何?只因为,我们寻找的终点,是天下间最终的安宁平静!”
“问心无愧吗?”曹操将这句话反复念了几次,终于露出一丝明悟,他深深的向着南鹰俯下身来:“操受教了!”
“不要那么沉重了…….听说你曾经有过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观点,这倒是有些过了!然而今日,我却欣然发现,孟德的胸中,仍然有一颗火热跳动的良心!”南鹰拍了拍他:“现在,带我去瞧一瞧卫兹!他是一位君子,若也被无情的战火吞噬,将是你我的终生憾事!”
“忘记了吗?”他瞧着一脸震动之色的曹操,微笑道:“我不仅是一位将军,还至今保持着天下名医的美誉!”
“多谢汉扬!”曹操终于泪水涌出,他一揖到地,嘶哑着声音道:“汉扬……操这一生,欠你的已然太多了!”
“来日方长,世事如棋!”南鹰意味深长道:“只要你记着此言,便终有偿还的一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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