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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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到耳边细细碎碎是声音,嘴边被放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舒蝤鴵裻

静漪只觉得一股暖流,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孟元……”她喃喃的叫着。

如豆的灯下,正在给她喂汤的,是位『妇』人。

静漪直愣愣的瞅着她,说:“你不是孟元……濉”

“程姑娘,我是四婶。你受凉了,先喝点儿热汤。”四婶拿了『毛』巾替静漪揩着额边的汗珠子,见她这副模样,很是担心。

静漪心头如刀绞一般。那白布幡子呼呼的带着风……而孟元,孟元再也不会出现了嘛?她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个字来,浑身滚烫滚烫的,渐渐的神智又有些不清了。

恍惚间孟元正向她走来,拿着汤碗和汤勺,舀了热汤给她喂到嘴边,轻声的哄着她:“静漪,静漪你将来是要做医生的,怎么可以不好好儿照顾自己的身子?不会照顾自己的医生,不能称作合格的医生……残”

她想抓住孟元的手,跟他说不是的,是你骗我、你不见了,我才害怕的。我害怕的都顾不上自己了……她想说你回来了我就好了呢,孟元。

“静漪一生病,就不是静漪了。”他总是这么笑她。

可不是……她自小就是这样,顶不爱喝『药』呢。都怪娘,有事没事爱炖补品给她,生怕她有半点儿不妥。房里常年的煨着汤『药』。她吃到喝到生腻。偶尔跟娘发小脾气,往往也是没用。只有真的生病了的时候,娘才会对她百依百顺,那时候又因为真的病了,没力气跟娘斗气说不吃『药』,因为娘会哭……所以一出来念书,生病的了时候就自己娇惯起了自己,秋薇和乔妈跟着她,更是对她小心翼翼。

孟元头一回见她小小感冒之后被伺候的像太后的架势便咋舌。当时虽忍了,事后却说她刁蛮娇纵,“不可。”

他总对她说很多“不可”,又总是自己推翻这些“不可”。大抵是不想她受委屈的缘故。她想起来便觉得甜蜜异常。其实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刁蛮可改,娇纵可改,吃苦,多少苦,也是肯吃的……所以,孟元,才是医好她的『药』。

静漪紧握着四婶的袖子,一口一口的喝下热汤。

四婶见静漪竟然肯将一碗热汤都喝了,心里稍稍安定些。她又给静漪擦汗,把被子给她掩好。静漪始终不撒手的握着她的衣袖,她也就只能坐在床边不动。直到静漪昏睡,她才小心的要离开。不想静漪仍死死的攥住她的衣袖。

戴祖光敲门进来,看了看静漪,问妻子道:“有没有好一点?”

四婶轻声道:“在发汗。”

“程姑娘对咱们家有大恩,一定要好好照料……”戴祖光皱着眉,见妻子不住的给程姑娘擦汗,说:“无论如何,戴府也不该对一个弱女子这般。已经去了一个,还要再搭上一个么?”

“就别说这个了。难道戴府素日对旁人就是厚道的吗?远的不说,就说我们,戴府向来视我们如蛇如蝎。这回媳『妇』遇险去求救,府上且告诉我们,让我们祈祷去。戴府是什么好人家!程姑娘怎么会……”四婶愤愤不平。丈夫将程姑娘背回来,她就吓了一大跳,再知道程姑娘和戴府的纠葛,不禁更同情起来。

“不可这么讲。戴府的少爷还是好的,懂得尊敬人。”老爷子板起面孔来。他正是此地为数不多的天主教徒,此地教堂,除了美国来传教士,就是他在当地传教。如果不是美国传教士托马斯进城去拜访朋友未归,媳『妇』又是早产,此次也许不会这么危急。

四婶听丈夫这么说,就不再发声,只是叹了口气。

“我得去问问,这程姑娘家里是哪。她的司机没回来,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戴祖光又嘱咐妻子一番,往前头去了。

他提了盏灯笼踩着泥泞的小路往戴府赶。

此时戴府上下正在准备出殡,里里外外忙碌不堪。

戴祖光抹了一把脸,站在那里半晌,只见戴孟赫出来命人清扫阶前,才举步向前,对着戴孟赫一拱手,“六哥儿,向你打听个事儿。”

戴孟赫眼皮都没抬,挥手道:“四叔,您怎么又来了。府上大丧,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赶明儿有空了,您想打听什么我都和您说个底儿掉。”

戴祖光一听这话,气的简直胸闷。为了程姑娘,他耐着『性』子。

“可那位姑娘……”戴祖光刚说到这儿,只见戴孟赫目光不善,他顿住,跺了跺脚,叹口气,道:“想我戴氏,虽不再是钟鸣鼎食之家,总该保着忠厚本『色』!我不与你们计较这些。难道我就不能把她送回家吗?”他说完,噔噔噔的下了阶。布鞋踏在泥水地上,溅的四起。

“四叔,等等!”戴孟赫听到戴祖光后面那句话,叫住他。

戴祖光心里虽有气,还是停下脚步。

戴孟赫说:“四叔这么善心,想要送她回家?那送她去陕甘宁会馆就行。那位程小姐是陶家的媳『妇』。陶家的七少爷陶骧,是她丈夫。”

戴祖光得到这么个回复,见戴孟赫言辞间并不像在撒谎,也没有再问。

果真是吗?程姑娘看上去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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