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吞(1 / 2)
寻常人家,莫说自家的孩子要作为大越未来的大君培养,便是如隋复之的孙儿一般称为将来大君的伴读,那也是极为荣耀、难得的事情。如若此时金正阳放出话去,说他要面向大越臣民选一名伴读,那会是什么场面?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的,倾家荡产疏通关节的,决不在少数。
可是花恨柳对这些却不稀罕。
他见多了这些虚荣,即便当日他作为熙朝一字熙王又如何?皇帝一个命令,还不是血流成河、满门尽诛?
当大官、做名人,荣耀自然不少,可是担的风险也是相应要多的,说到“满门尽诛”,一般的人家可“享受”不到这等待遇。
这一时金正阳需要他雨晴公主的孩子,若只是有金正阳那还好,可是金正阳之外呢?有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阴谋家,也有忠心耿耿、赤胆忠心的名臣良将……一旦秘密泄露了会怎么样?一旦将这个孩子朝着大君的方向培养,结果金正阳又有了亲生骨肉又会怎么样?
阴谋家凶相毕露,忠臣良将呢?也势必会另起些想法——即便这件事情足够保密,可是花恨柳仍然不相信。
能让他彻头彻尾都信任的人并不多,很不巧的是,金正阳即便身为雨晴公主的弟弟,却也不在这个范围内。
先前他以先生的身份与金正阳谈话是一种态度,此时事关他与雨晴公主将来的孩子,他换了另外一种态度,看似突兀,实际上却也符合人之常情,更与他一贯的风格相承接。
金正阳没有想到先前还与自己一副和颜悦色说话的“先生”,一谈到条件的时候竟然变得如此坚决,更是直言放出“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这种话,这可就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啊!
他脸色稍显尴尬,正要出言缓和一下氛围,却突然听得一旁冷哼一声,循声望去时更是大惊失色,忙躬身向那说话之人慌忙道:“母后……您,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越国国母,此时她一脸的铁青之色进得屋来,根本就不去看金正阳,而是直接走到花恨柳跟前,冷眼看着花恨柳。
“说什么也……”
“啪!”
花恨柳正要说自己决心已定,旁人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主意时,话未说完,便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滚烫,再接着是耳朵传来一阵轰鸣之声,这一巴掌竟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颊上,连给他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这根本就不可能!
花恨柳愣了愣,对于被越国国母扇耳光一事,他并未在意——或者说,他最先在意的不是对方为何打自己,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这个不过四十多岁的女人,早就听杨武说过越国国母年轻的时候也是倾国姿色,眼下虽然看上去并不显老,可是那皱纹和精心掩藏起来的白发却仍被花恨柳瞧得清楚。
就这个老太太……如何能够打到自己?
他眉头紧皱,眼睛虽然盯着越国国母的方向,但其中却毫无精神,只是空洞洞地朝着一个方向罢了,心神早已跑到了别处去。
让他有似曾相识感觉的,是当初第一次从熙州向西越来,入住在乡城时和雨晴公主说话,险被绕进圈套之中……她们既然是母女,那么是不是这这一次自己没来的及作出什么反应,也与当日情形差不多呢?
花恨柳隐约记得当时雨晴公主告诉过他这其实是一桩极为厉害的术……可是叫什么术来着?
想到这里,他眼中渐渐恢复了些神色,脑袋略显怪异地转了转,盯着越国国母的脸目不转睛看着,看着她平滑的额头,看着她紧皱的眉角……当看到她那双亮的有些刺眼的眸子时,花恨柳忽然轻“啊”一声,失声笑道:“魅惑之术,没错吧?”
“哼,想来雨晴那丫头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听花恨柳开口说话,越国国母眼中精芒渐息,过了一会儿再去看时,便与普通人的眼睛没有了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丝毫异样。
“听雨晴说过一次。”花恨柳轻轻躬身应道。方才他盯着对方的脸看本就已经是失礼了,便是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也要为雨晴公主想一想啊,只是稍一躬身并不有碍他什么,于心中他权当自己伸了伸腰也便罢了。
“雨晴呢……”说到雨晴公主,他这时才注意到来人只有越国国母一个人,便是连个奴婢都未曾带着,更别提见到雨晴公主的人影了。
“本宫看她太累,便点了安神的香,让她先睡一会儿去了。”这句话倒也一半虚言一半实情,雨晴公主确实是需要休息,不过却不见得这“点香”是她提前所知情的,冲这老太太一来就反手打自己耳光的架势,花恨柳不信她提前没有准备。
“哦……有什么事情非得避开她说吗?”花恨柳轻笑,目不斜视地盯着越国国母,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有些事情,让她听了未免困扰,本宫虽然不是称职的母亲,却也不是自私的母亲,不会为了达成目的不顾自己儿女的感受。”
“哦……”花恨柳轻声应道,脸上一声冷笑,反问道:“那不知道之前先和亲到蜀朝,后征婚于西越,您可考虑过雨晴的感受?”
“这个当时她并未有反对。”对于花恨柳的讽刺,越国国母冷言回应道。她便原来是一个不懂政事的闺中女子,经过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也应是学到了一些了东西,明知道花恨柳说这话是要故意气她,她若是真的就因此发怒了,岂不是正遂了花恨柳的意,当场让他看笑话了?
花恨柳说这话也并没有想着能够解决什么问题,他这般说更多的是过过嘴瘾罢了,毕竟方才挨的巴掌他总不至于再打到越国国母的脸上去。
“既然她人不在,那么你打也打了,该训斥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就直奔主题说吧。”轻笑一声,花恨柳在原地转了转,心中却仍然担心再次着了对方魅惑之术的道儿,趁去书架上翻书看的机会,不着痕迹地往后退远了几步。
“我是想问,你方才那句‘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和雨晴说过吗?”不理会花恨柳离得远了,越国国母一边坐在金正阳慌忙搬来的椅子上,一边盯着花恨柳的背影问道。
“说过……”花恨柳正要回答,细想了一下却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向雨晴提过这件事,他嘴上一顿,继续道:“说过没说过,这孩子也是我的……我自然是有权利这么做的。”
“这个还不好说。”冷哼一声,越国国母岔开话题道:“以你看来,似乎我们金轮皇族一脉还真的要受你胁迫了……”
“别介!”花恨柳听到这话便不乐意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这不是胁迫,我没有求你们什么好,也不需要你们许我什么好……”
“没有胁迫?哼哼,整个金轮皇族的性命便系于你们二人骨肉身上,整个大越的百姓安危也系于此处……我们若是不答应,你难道不是拿这些人的性命安危来逼迫我们答应吗?这不是胁迫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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