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设计出逃得见佳人（2 / 2）

我一时调皮心起，用力拽下他额前一根头发。拔的突然，他“哎呦”一声，痛得皱了皱眉，道，“什么？”

我一笑对之，道，“你方才不是说青丝满头亦是情思满头么？夫君青丝这样多，我便帮你拔去些烦恼情思，让你少少烦恼一些，不好么？”

他大声笑，曲了两指来夹我的鼻子。小舟太小，我躲亦无处可躲，只得被他夹了一下鼻子才算完，他道，“谁说情思烦恼了。你便把我头发全拔完了，我待你亦是一样。”

我轻轻啐了一口，道，“也不害臊。”话未说完就已笑倒在他怀抱之中。

他把腰间系着的纱袋解开，把袋中的萤火虫一只只放出来拢在我手心之中，问，“喜欢么？”

我惊喜道，“已经有满天星光，我不敢再多贪心。”

秋凉的时候，容遇策马而来，意气风发道，“陛下许我出游两月，我已经收拾好行装，咱们一起去吧。”

我愕然，“你出游我怎么能跟去呢？”

他笑，“我一向独来独往，微服出行。谁又知道我是将军，而皇帝，他自得了新宠，哪里有空来理会旁人。”

纸鸢亦含笑道，“娘子身边不能没有服侍的人，不如带上我吧。”

阿谦笑嘻嘻拍手道，“纸鸢姑娘服侍娘子，阿谦我服侍将军，四人一行，最妙不过了。”

我迟疑，海棠却在旁笑道，“娘子和纸鸢姑娘同去吧，奴婢留下看家就是。这时节正是秋光如画的时候呢。”她温和道，“咱们还有好些旧年的颜色衣裳，娘子换上不就和寻常女子一样了么？”

容遇目色中尽是笑意，“你可愿意么？”

我看着他的眼神，终究没有开口拒绝，只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此刻我与容遇携手游历，打扮一如民间夫妇。我着一身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的芍药纹锦长衫，容遇亦是一身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他道，“你穿了粉霞色，我便选青绿色来配你，颜色益发热闹了。”

纸鸢捧了梳妆盒在手，仔细盯着我与容遇，忽然扭过头整理衣裳不再看我们，只淡淡笑道，“小姐和公子这样子，倒是很像燕尔之际一同去出游的新婚夫妇。”

如今纸鸢的笑容越发浅淡了，总像隐在乌云后头的毛月亮，即使有清辉落下，也是隐晦而淡漠的。

我只拉了纸鸢的手问道，“许久不作这样的打扮，我竟浑忘了，民间女子是梳什么发髻的。”

纸鸢微微一笑，道，“小姐既是做新婚打扮方便与公子出游，自然头发是要全部拢起来梳理成发髻的。”

她一边说，一边为我梳成一个寻常的芭蕉髻，挑一枝赤金榴钗插上。那钗也不过是寻常质地，只是上头一双明珠拇指一般大，洁白浑圆，熠熠生辉，越发同映得人容颜出彩，亦如明珠生辉一般。

容遇与我并立其间，铜镜上描绘的图案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鸳鸯戏水，比翼连枝，粗陋的刀功，却掩饰不住那世俗安乐里的花好月圆、人世完满。

如此携手并游出去，仿佛陌上春游的少年少女，带一点期待与满足的心思。

容遇喟叹道，“风景最佳处，未必最得游人流连欢喜。”

我不由好奇心起，问，“为何这般说呢？”

容遇负手仰望辉山，淡淡道，“大凡世间风景秀丽奇绝处，往往在险峻处方能得见。而世人常常耽于安乐畏惧险地，往往只肯口传其美名而不肯亲身涉及。就如辉山晴雪，在山脚仰望的人多，上山观雪的人到底是少了。”

我依言望去，果然见山脚下人潮济济，而山顶冰雪寂寞横绝，万籁俱寂。容遇道，“辉山山高百丈，在山顶北望，可以看见赫赫的大漠红日，南望则可遥见中京无限山河美景。这是何等开阔景致。”

我心向往之，兴致勃勃道，“既然无人肯去，那么冰雪满山，只待你我。”

容遇与我相视一笑，爱怜地抚上我的肩头，道，“山上那么冷，我怕你身子受不住，咱们今日又没带衣裳出来，又没带多少银子。山下看一看也就罢了。”

我顾盼人群间，见远远有一个贩夫担着紫貂狐皮来贩卖，我招手唤他过来，翻一翻见质地还好，伸手拔下发髻上的赤金榴钗递到贩夫手中，笑道，“我拿这个跟你换三件紫貂皮的披风，好不好？”

贩夫仔细攥在手里瞧了又瞧，生怕我后悔，忙忙地藏进怀里，满脸堆笑地挑了最好的三件貂皮披风送到我手里，又赠了手套、围脖，欢天喜地的走了。

纸鸢不免有些心疼，“这样好的明珠，至少能换三十件这样的貂皮，小姐可是亏大了。”

我一笑置之，“千金难买心头欢喜，何必吝啬一颗明珠呢。”

容遇笑着拉过我的手，道，“肯爱明珠换一笑，便是说你这样的了。不过，上山容易，有样东西，却是不能不准备下的。”

我不由好奇，“是什么？”

容遇自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气味甚是难闻，颜色也黄黄的，是粉末状的东西。

他郑重道，“这是蛇药。辉山有样最可怕的东西，便是寒蛇。别的蛇一到寒冷处就要冬眠，而寒蛇却不是，依旧活动自如，寒蛇体形虽小，却有剧毒。若被咬中，轻则昏迷，重则便一命呜呼。涂上这些蛇药，可以确保无虞。万一被咬，内服外敷，也有些效用。”

容遇见我与纸鸢一脸吃惊害怕，笑着安慰道，“不过寒蛇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而且在辉山的数量也不多。只是虽然未必会遇上，但还是准备万全的好。”

纸鸢心下害怕，“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不要去山顶算了。那寒蛇听着就教人害怕。”

容遇笑道，“你意下如何？”

我盯着他手中的蛇药，笑道，“不是说有它就可确保无虞么？”说着取过蛇药，便抹在手上。容遇会心一笑，也抹在身上。

我向容遇道，“你若害怕，在这里等我们也好。我与他去去就来。”

纸鸢看看我，又看看容遇，眼中微微一亮，小声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