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云泥之别（2 / 2）

后来，他又打听到张仙君那晚在金乌山出现过，身边还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素衣少女。他便明白了过来，那晚明念心也去了金乌山。他不相信张仙君会带着一个没有仙力的学生去金乌山那么危险的地方，本来，他不想再查下去的。谁知，老天又将他与她分到了一组，他几次想开口问清这件事，可每每看到她疏离的神色，他便将话咽了回去。

自从听到发现杜仙师的尸身之后，她便一直神情恍惚。方才他本想离开，可不知为何又停下脚步隐在了暗处，果然见到了去而复返的她。他想跟上去的，却始终没有，只一直站在这必经之路上等着她。他不是怀疑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理会她的事。付陌染一时觉得思绪有些混乱，他看了看明念心渐渐远去的背影，抬步而行。

明念心回到家，看着默默忙碌的言玉茗，心中升腾出了一股怪异之感。认真想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娘与爹似乎已有段时间没吵架了。爹倒是仍然会发脾气，但娘似乎不大多理会了。只左耳进右耳出，实在气不过，便避出去。

“念心，吃饭！”言玉茗招呼着发怔的明念心，明念心应声随着言玉茗去了厨间。明念心吃着吃着，突然问道：“娘，您身子可大好了？孩儿见您这些日子似乎没什么精神。”言玉茗夹菜的筷子一顿，然后含笑道：“娘底子好，又有这天回城的灵气滋润着，哪里会真不舒服？你不用担心，只管好好修习仙力就是，娘的事不用你操心。”

明念心默然，言玉茗突然道：“明日我回你外祖母家住两日，饭菜我都已经提前做好了，你只管热热就是。”明念心道：“要不再缓两日，孩儿陪您一起回去看看外祖母吧，孩儿也许久没去过了。”言玉茗道：“没事，过阵子，我再带你去便是。我这两日连发噩梦，我担心你外祖母，便想先回去看看。”明念心点头，“孩儿知道了。”

明念心趁夜去了一趟曲明堂，向张仙君告了假，然后又悄悄回了家。言玉茗早已睡下，一点儿都没有发觉。明念心不禁有些忧虑，若换作从前，她稍微有一点动静，她娘一定会察觉。可这段时日，她娘对她，似乎多有疏忽。不知怎的，明念心就是觉得她娘突然要回娘家有些古怪。

第二日，明念心一早装模作样地往曲明堂的方向而去。然后又悄悄绕回了自己家后院，观察着言玉茗的一举一动。她看着言玉茗一番收拾便出发了，她远远地尾随在后。见言玉茗雇了一辆马车出城，她便抄近路往落云村的方向赶。

虽说学了武艺，底子好多了，但这一通路赶下来，还真是累坏了。明念心隐在落云村附近，小等了一会儿，便见言玉茗雇的马车缓缓驶来，明念心轻松了一口气。眼见言玉茗下了马车，提着两包东西向村里走去，明念心便转身离开了。她这算什么，跟踪自己的母亲？真是该打！不过，她也是担心娘亲嘛。

回到天回城，见时辰不早，明念心也没再往曲明堂去。依着张仙君的教习方法，过不久，便要下课了，她去了也是白去。左不过是教了句口诀，她若有不明白，再去向张仙君请教便是。谁知，等明念心气喘吁吁地走回去，就见院门前立了个人，还是个令她又惊又怕的人，付陌染。

这家伙，该不会又来刨根问底了吧？付陌染打量了明念心一阵，“你请假就是去外面玩耍了？”明念心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像吗？她真是比牛还累啊！付陌染接着道：“今日张仙君新教了句口诀，以免你拖我的后腿，我来帮你补课。”

明念心轻松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后面，“我们去那边坡上吧。”付陌染看了一眼旁边的院子，一点头，然后跟着明念心去了旁边的矮坡。付陌染先是将张仙君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讲给了明念心听。然后便与明念心比试，这次明念心可没精力与心思想着怎么巧赢付陌染，所以是败地一塌涂地。

付陌染沉气收功，然后一脸嫌弃地道：“你上次不过使了些巧，到底不算正经的功夫，还是要多练才是……”为了快点送走付陌染好好歇一会儿，明念心一个劲儿地点头，终于，付陌染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明念心目送着付陌染的背影，长长一叹，与一个比自己强的人相处，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一眨眼竟然已将近十年之期。在付陌染的督促下，明念心学得甚快，人诀与地诀基本已经掌握。虽然有些口诀，她还是没有办法领悟，但体内居然已经隐隐蕴起了一些仙力。巴掌大小的东西，她都可以隔空抓起来了，有时候在奔跑当中，居然能微微浮一浮身子。这些进步，都让明念心感觉十分开心。

当然，其他的人也或多或少有进步。而且，人比人，简直气死人！譬如付陌染这样的一些人有底子，又有天分的，还很勤奋的，已经可以将体内微薄的仙力转化至兵器上，甚至可以勉强对付一些刚刚修成人形的小妖了。而且，他们还可以自十数米高的坡上轻盈飞下，简直羡慕死了明念心，可谁叫自己悟性不高呢？

这十年来，仙魔两界甚是平静。虽然不时有小仙小妖起争端，但都闹地不大，也几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爹的脾气似乎越来越暴躁，而娘，回外祖母家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明念心想着，娘受了爹的气，回娘家避避也好。反正爹若冲她发脾气，她便往外边躲呗。

“听说这次考试要放在金乌山，也不知是真是假。”丘少婵道：“金乌山地形复杂，真是想考死我们啊！”鱼红谣笑了起来，“我听说，这可是张仙君的意思，张仙君这样建议了，自然也是为了我们好……”鱼红谣话音未落，前边突然传来一阵叫好声，丘少婵、鱼红谣与明念心三人的目光同时扫了过去。

只见前方屋顶上，两个身影正在比试。两个身影时而上下翻飞，时而比肩交错，看上去实力相当。明明是在比试，却令人生出一种恍惚之感，似乎这两个人已经相识相知多年，有十足的默契感。前面观看的人群中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呼道：“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丘少婵看了一眼鱼红谣的神色，连忙道：“呸呸呸！我看才不像呢！”明念心收回了目光，心中不知怎的，升腾出了一股失落感。屋顶上比试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付陌染与叶潇琳。付陌染虽与自己一组，可自己到底不如他的水平，他与叶潇琳分在一组，其实才更好吧。

丘少婵转而看向明念心，“明念心，付陌染明是与你一组的，你也不管管！就由着他去教别人？”明念心淡淡一笑道：“什么一组不一组的，待这次考核完毕，这些分组就都不作数了。本来，我的能力也跟不上他，这些年，其实是拖了他后腿。”说完，明念心便转身朝课室走去。

明念心在自己的位子坐下，然后看了一眼身旁付陌染的位子，原来，分别即在眼前。时间，真的过地太快了。十年过去，自己对他的感觉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他不但样貌俊俏，笑起来的样子，也很迷人。自己一开始并不想承认心中的这种感觉，但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事情已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一旦心中有了那个人的位置，无论穿过多少人，你的目光一定会准确地搜寻到他。听着他的声音，他的笑声，便会觉得很满足。满足过后，又会是深深的失落。因为，自己与他根本是云泥之别。他是北城主的得意公子，而自己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明家女。

他聪慧有天赋，样貌不凡。而自己，不聪慧，样貌也不过平平。他的身边不缺各种各样的优秀女子，这样的他又怎么会与自己有什么牵扯？连红谣也衷情于他，而且红谣也并非一时冲动，是真的很喜欢他，刻到了骨子里的那种。明念心只觉得自己与他，隔了千山万水，他是天上的祥云，而自己，不过是地上的一棵野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