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究竟什么是真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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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来侍候夫人为好。”他语声低缓,笑意温煦。

即便谢韵然再愚钝,这男女情事,总是懂得的。

那重新倒好的一杯茶已递到面前,稳稳端在他手里,谢韵然却没有伸手去接。

谢韵然静静抬眸看他,想分辨出他眼底的情愫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四目相对,一时沉静无声。

他目光深邃,那一点灼人的光亮却黯了下去,“你还是不肯原谅?”

“原谅什么?”谢韵然直视他的眼睛,竭力平淡地开口,“你有什么,需要我原谅?”

原本以为,他若不肯解释,谢韵然亦永远不会问。

那个大婚之夜,是谢韵然一生难忘的耻辱。

烛影摇曳,映照在连城脸上,将他的神色照得格外清楚。

他蹙眉,唇角紧抿做一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方歉然道:“当日事出紧急,我不得已……”

好一句不得已,时至今日,他仍用这拙劣的借口来敷衍。

谢韵然愤然抬眸,冷冷道:“就算城池失守,急待你驰援平叛,也未必就急在那一时半刻。”

“城池失守?”连城霍然转头,眼底有错愕之色掠过,似听见了十分不可思议之事。

谢韵然怒极反笑,“怎么,将军已经不记得了?”

连城沉默,面无表情,那错愕之色也只一闪即逝,再无痕迹。

“他们...只告诉你说城池失守,没有告诉过你别的?”他沉声问道。

“将军这话什么意思?”谢韵然心头一跳,定定看他。

他眉心紧锁,目光深沉慑人,“那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说?”

这一番话,连同他的神色,令谢韵然心底阵阵发寒。

谢韵然仰起头,竭自镇定地与他对视,“恕谢韵然愚昧,请将军说明白些。”

房里陡然陷入僵持的死寂。

谢韵然与他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却能感觉到他的凝重。

烛芯突然剥的一声,爆出一点火星,陡然令谢韵然想起那个红烛空燃的夜晚。

浓重的悲哀从深心里涌上来,压得谢韵然透不过气。

连城深深看谢韵然,眼里神色莫测,“你真想听我说个明白?”

“是。”谢韵然抿唇直视他。

他缓缓道:“很好,不论再艰难的事,总要自己承担。”

谢韵然咬唇点了点头。

他负手踱至窗下,背向谢韵然而立,缓缓道:“大婚之日,若没有手谕,我岂能调动京畿戍卫,连夜开城离京?”

谢韵然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心口骤然抽紧。

“说下去。”谢韵然挺直脊背,定定望住眼前烛火。

他的语声平缓,不辨喜怒,仿若在说一个旁人的故事——

“皇上不满太子摄政,外戚专权,早有易储之心。而太子倚仗皇后之势,若要易储,则务必废去外戚。这些年,皇后已把持了半壁朝政,惟有右相与皇族亲党,力拒外戚干政,暗中支持皇上易储。两派势力,一直相峙不下,朝中门阀世家,纷纷陷入争斗,无心边关军务,守土开疆尽仰赖武人之力。及至我平定边关,独揽四十万大军之时,朝廷始知忌惮。右相力主削夺武人兵权,又恐动摇边疆,不敢贸然动手。他却不知,皇后已经另有计量。”

他顿住,谢韵然却已明白他言下所指。

仿佛一桶冰雪从头顶浇下,刹时寒彻——原来那时候,他们便已想到了联姻之计。

谢韵然竟然想笑,一面笑,一面望向连城,“让皇上赐婚,是你的主意,还是皇后的授意?”

“是我。”连城转身,迎着谢韵然质疑的目光,眼中歉意深深,“我曾奉懿旨,密见皇后……”

他不必说完,谢韵然已然懂得。

谢韵然微笑,只能微笑,除此再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仅存的骄傲。

“那么大婚当日,又是怎样?”谢韵然缓缓开口,一字字说来,竭力不让声音发抖。

连城蹙眉看谢韵然,隐有负疚不忍之色,目光久久流连在谢韵然脸上。

谢韵然仰头,执拗地望定他,等他说下去。

“我以平定南疆之功,御前求娶你,得皇后亲口允诺,皇上无奈,当廷赐婚。右相一党就此坐立不安,遂与皇上密谋,欲趁我回京成婚之际,密调长宁候赶赴冀州,执皇上密旨,接掌军中大权。待我行完大婚,圣旨即刻降下,任我为太傅,名义上晋为三公之列,实则将我架空兵权,留困京城。此事有皇上为援,行动隐秘迅捷,待我与左相知悉端睨,已经是大婚当日。当机立断,借失守之机,调遣禁军,连夜开城离京。恰逢突厥北犯,天意助我,长宁候守城不力,被我以军法问斩。至此力挽巨澜,令皇上削权之计落空。此后我以突厥扰境为由,固守冀州,三年不归,与左相内外相应,令皇上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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