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何寿夭兮在予（2 / 2）

卫青驾马追及，见山坡上乱石交错，若是平日，他定然勒马止行，今时胸中却有一口闷气，正是不吐不快，想道：“这也难不倒我。”驾马左右腾挪，几次闪避险到极点，令他背冒冷汗，却也畅快之极。

奔出数里，骏马走上一条山岭，山岭更是崎岖。褚立峰仍在眼前若隐若现，卫青只跟定他，又过许久，登上一处高台，天地豁然开朗，白云飘飘，雾萦山间。

褚立峰双手叉腰，立在崖边。卫青勒住骏马，翻身跃下，却不向前，愣愣地望着褚立峰熊阔的背影，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惭愧。褚立峰盘腿坐下，拍着身边的岩石，道:“卫老弟，过来坐。”卫青走出三步停了两步，犹犹豫豫之下，良久才到褚立峰身后数尺之地。

褚立峰付之一笑，说道：“卫老弟，心情可好些？”卫青嗫嚅几声，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褚立峰仰天道：“在我的家乡，但凡遇到些烦心事，我便逐云驰骋，久了胸中的恶气也消去。”

卫青奇道：“褚大哥也有不开心的事情？”自他认识褚立峰以来，见他日日清闲之极，心里暗羡不已。

褚立峰拍腿大笑，道：“你褚大哥又不是神灵，自然有烦心的事情。”

卫青俯看云腾雾绕的深谷，幽幽地道：“这世上为什么有这许多不开心的事情？若从这里跃下，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了？”

褚立峰粗眉一皱，猛地跳起，抓着卫青的束发向后一扯。卫青生生吃痛，闭住眼睛。却听褚立峰暴喝道：“你看看天，何其宽阔！你可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广。莽莽大地，你还未去驰骋，便想到死。难道是褚某看错你了？”言罢便松开手掌，复又坐下。

卫青心里发酸，旋即睁开双目，眼见青天白云，当真看不到边际。这日常见惯了的景象，今时看来却别具一番韵味。卫青瞧了又瞧，心中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正自欣喜，陡然见天边飘来一个黑点，由远及近，渐次清晰，原来是一头玄色大鸟，两翼硕大无比，嘴喙又尖又长，正朝他们这儿掠下。卫青惊呼道：“褚大哥，有一头怪鸟。”

褚立峰抬头一看，玄色大鸟已到头上十丈高处。褚立峰一跃而起，喝彩道：“这可比我见过的雕儿更显雄壮。”当下暗扣几枚钱镖，欲待它再近些，便出手打下。

头上忽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悠长地吟道：“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尔等愚昧凡人，何不跪迎本君？”声似惊雷滚滚，由四面八方涌到二人耳中。

卫青不解其意，但觉诡异非常，脚肚子一软，险些跪下。褚立峰横掌一托，卫青当即定住，如何也跪不下去。褚立峰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这种小把戏，对褚某无用。有胆量便现出真身，褚某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玄色大鸟在天际盘旋数周，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倏地似流星呼啸掠下。褚立峰暗道一声“来得好”，扣在手中的钱镖呈品字形打出，劲势之急，不下于二石弓射出的飞箭。玄色大鸟却颇具灵性，竟把身子一扭，全避开去。褚立峰大笑一声，道：“有趣极了！”待到玄色大鸟掠至一丈高处，手里最后一枚钱镖猛地射出，正中大鸟左目。玄色大鸟惨然嘶叫，身子翻起，舞动利爪向他脑袋抓下。褚立峰抬拳暴打，击在大鸟足上。玄色大鸟吃这一痛，又是一声鸣叫，旋即高高飞起。褚立峰大笑道：“莫走，本大爷正要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