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年之约(2 / 2)
一开始是无所适从的,但慢慢的,苏澈觉得似乎也没那么糟。依然是稍稍吃过饭、稍稍闲逛,依然是租书、买书、看书,一直到困乏到极点的时候才草草休息一会儿。
这天,小苏看小说传记看的乏了,就抱着道德经苦啃,试图从这本道家经典的始祖中悟出些道理来,当然最好是修道炼气的道理。只不过苏澈限于学识有限阅历太浅,稍稍枯涩点的内容便不知所云,只得捡些简单的来看。
读到“圣人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时,苏澈不由皱眉苦思,仅从表面意思来说,这句篇用心也太狠辣了,这么一来果然是天下大治,可底层老百姓不都成一无所知的傻子了?社会还怎么进步?
苏澈尊崇道家,不怎么喜欢其他教派,实在无法接受。可转念再一想,在中国香火极盛的慈悲佛门只是一味教人逆来顺受,今生做个顺民便好,岂不是一样道理?而且还自欺欺人地虚伪——舍了这辈子,难道不是为了来生的富贵显达?
至于后面那句“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则无不治”,这就意思理解起来就更险恶了。不,一定是自己领悟不够透彻。苏澈口中反复诵读此句,默默地想。
这时候,女鬼自屋外飘入。
百里海芳淡淡看了眼苏澈,瞄了瞄小苏手中书本,微微冷笑:“这有什么可想的?需知天地不仁,圣人不仁,万物百姓皆为刍狗。但有执着,任谁能脱?世人天真多愚,又狡诈分善恶,不肯面对罢了。”
即使相隔了这么多天,再次看到这女鬼时,仍为她那倾城之貌所震撼。百里海芳小脸上一双眉头总是轻皱,似是哀怨,今天却仿佛有些不大一样。她眉宇间有一丝抑郁,总觉有一丝决绝的味道蕴含其中,虽然仍是森森鬼气,却反而使人略去阴厉之感。
想起首次见百里海芳这女鬼时,她放佛对自己十分忌惮,不肯多靠近一步,但之后却是想来就来,欲走则去,何曾有过半分顾忌?尤其是其他鬼物行踪苏澈能够轻易感知,对这女鬼的来去竟没半分反应。所以苏澈已认定百里海芳大有来历,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必是装出来的。
可这次女鬼竟是飘入,而非神出鬼没地忽然现身,加上语气没了尊重,与此前句句不离“大人”二字的恭敬截然不同,难道有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苏澈心中莫名大跳数下,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开口道:“你,没事吧?”
百里海芳也不说话,屈指一弹,一粒青莹便没入苏澈胸前黑线翠玉坠。只见一道青光闪过,翠色玉坠已染上一层温润的青色,好像多年把玩的古玉,全然没了黑翠分明的锋芒。
“这倒像极了小说传记里道人炼器的手段。”苏澈脑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忽然胸口一紧,紧接着就觉得头顶、双脚心似是开了个连通的洞,凭空一道气从脚心而入,又从顶门冲出,在脑门盘旋片刻,又钻入顶门,复归脚心。
如此反复三周,苏澈脑中一声轰鸣,空空荡荡好不自在。但细细体味下,又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待反应过来时,忽然觉得阳光刺眼,热浪袭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澈刚想质问女鬼,忽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转为狂喜:“好热啊!我能感受到温度了!”
急忙跑出门外,苏澈极目望去,眼中以灰色为基调打底的黑白世界迅速染满各种色彩,鹅黄、浅绿、深青的草木枝叶,红色的墙砖,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所有一切事物的色彩都如此鲜艳活泼,刹那间的视觉冲击几乎让他晕了过去。苏澈从来没有想到过,世界原来可以这样美丽。
百里海芳淡淡道:“小女子已为大人续过生机。虽然仍有隐患,但只要戴着这玉坠,就不必再担心这副肉身崩溃。还望大人心中感念小女子这场因果,日后相助。”
苏澈捏捏自己的手,又揉揉自己的脸,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没问题,你可是俺的大恩人!说吧,要我做什么,怎么做?只要不丢性命,什么我都依你!”
“途遇变故,此事已不急了。若无意外,三年后小女子自会来寻大人。”说罢,女鬼竟化作阵阵青烟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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