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流言:人小鬼大1(1 / 2)
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柳兰芷愈发觉得慵懒,北方翠屏写来的信,除了提及满堂红那一直畅销的夏裳外,还提起了北边大汉与匈奴的战事,信里说,今夏草原大旱,牧草干枯,牛羊饿死了无数,匈奴真的是穷疯了,在大漠那里与汉军胶着在一起,能抢就抢,非常之不要脸,不过皮货之类的是真便宜,比起去年便宜了四成还要多,所以,翠屏让人从西北大漠那里购买了不少的皮货,以作冬季大毛衣裳之用。柳兰芷看着这信,忧心忡忡,她想乔五会不会顶不住呢?毕竟穷寇莫追,匈奴部族如今都在贫困线、死亡线上挣扎,他们势必一心夺取水草丰美的河套草原,或者一直骚扰大汉绵延的边境线,都知道汉民聪明、勤谨,所以手中敛的财富也多,平日里他们放牧,汉民定居耕种也就罢了,眼前这个形势,对住在边境线上的汉民来说,真的是相当危险呢!
她蹙着眉,直到看到信的末尾,提到朔儿在京都的饮食起居,才稍稍舒眉。
她却不知道,如今的朔儿正攒着小眉头,不悦地听着身边的苏南鹦鹉学舌呢!这个苏南是翠屏送进来的伴读小厮,今年八岁,长得明眸皓齿,是翠屏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孤儿,她却不知道,这个苏南其实是乔五早就给朔儿预备好的,本来想着给朔儿安排暗卫的,可是焦仲卿狐性多疑,所以,乔五辗转把苏南送到了人牙子手上,再通过翠屏的手,送进了宫,因为,朔儿身边没有乳母等人,所以,为了照应朔儿,翠屏恳请焦相隔三岔五去皇宫里看望朔儿,偌大的皇宫孤零零的,翠屏一个大人都觉得渗得慌,更何况是不足四岁的朔儿?所以翠屏提议给朔儿送一个小厮当做伴读,焦仲卿也就点头答应了,朔儿却是一直居住在御书房那里,因为焦仲卿也不管什么迂腐老臣的什么“坏了规矩”之类的话,也跟在朔儿身后在宫里驻了进来。
因为朔儿还没有正式册立,所以,朝廷总是弥漫着许多的流言——比如:君不君,臣不臣,哪里有辅政大臣焦相住在皇宫里面的理儿?再如:幼主与焦相面貌肖似,说是义父子,说不定是瞒天过海,焦相蓄养在外面的外室所出呢,要不然,听说幼主之母,前些时日的地震里去了,西山那里树立了一个衣冠冢,焦相那一日哭得昏天黑地的,可不是其中有猫腻?再比如……流言纷纷扬扬的,传得相当难听,朔儿听着大眼睛的苏南,在那里小声说着,禁不住瞪圆了眼睛,“这些话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很生气,因为已经牵涉到娘亲了,娘亲已经“入土”,怎么能心安呢?尽管他知道娘亲并没有死,如今在浙西的庄园里陪伴着妹妹们呢,这是翠屏姨姨悄悄告诉自己的,他当时将信将疑,翠屏姨姨却把娘亲的亲笔信拿了出来,不错,是娘亲的自己亲手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只是,娘亲也太懒了些,写的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也就是自己能看懂,写给翠屏姨姨的却工整多了!他翘着嘴角,把信件放在胸口,满脸的幸福,好吧,虽然他心里有些小小的不平衡,可谁让自己是娘亲唯一的儿子呢?三个妹妹还需要娘亲护持呢,他是男孩子,注定是要保护娘亲,保护妹妹们的!
苏南发现自己这个小主子,比自己小三岁多,却是心思缜密,遇事貌似还有些孩童的天真,偶尔会不讲理,但是,这些都是表象,正如他的乖顺守礼一样,是做给别人看的,尤其是做给焦相大人,那个亚父看的,看着他对亚父那恭恭敬敬、亲亲热热的模样,谁能知道背后,小主子却如此有心眼,有诡计呢?他做的许多的事情不是顺应焦相,而是顽劣地给他拆台,偏偏焦相从不怀疑他,倒是那个老怪物左太傅,经常瞪着深邃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主子的心思一般,有惊讶,有激赏,更多事物是一种膜拜……苏南都替小主子擦一把汗呢,别让这个老狐狸看出什么端倪来,毕竟,小主子做的事情不怎么光明磊落,譬如把那些嚼舌头的老头子那里,经常会莫名其妙在被窝里发现一条蛇什么的,纵然无毒,也把那几个老头吓得够呛,接二连三病了许久,焦仲卿耳朵边上难得清静了许多……其实焦相知道此事是幼主做的,不过是小儿嬉闹,他觉得无伤大雅吧。那个焦平听得相爷如此回护幼主,嘴角抽搐了几下,到底没把那个几个讨人嫌的老头们,吓得尿失禁的事情抖搂出来。相爷太宠爱幼主了,可不是好事。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焦仲卿笑不出来了,朔儿又捅娄子了,原来焦相一直对外宣称自己对已经疯癫的原配夫人痴情,没想到朔儿不知道从哪里获知了这个消息,突然有一天杀到了相府老宅,亲眼目睹了那疯疯癫癫,长得有几分像娘亲的什么氏,好像就是于氏,翠屏姨姨说了叫做于红梅!曾经是娘亲的陪嫁丫鬟来着。朔儿对此很厌恶,还以为早在娘亲未被休弃时,焦仲卿就摸上了陪嫁丫头了,于是他很鄙视地瞧瞧这个疯癫女人,转而对着苏南嘀咕了几句,苏南有些不可置信,却是窃笑着去安排了,这不,几家老臣病好了之后,争着把女儿往相府里送,说是乐意服侍相爷这一痴情君子!气得焦仲卿大怒把那些女子们轰了出去,那些老臣颜面无光,更恨相国大人了!
焦仲卿得知此事是朔儿做的之后,气得面色铁青,怒气冲冲去御书房找朔儿算账,没想到朔儿却是含泪道:“孩子自知亚父对于氏夫人一往情深,不过,她已经疯癫那么多年了,亚父身边也该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子了,亚父纳了那些老臣中的任意一个女儿做侧室,那老臣势必对亚父倒戈,不再似烦人的苍蝇一般嗡嗡叫,亚父既得美人,又得忠心之臣,岂不是更好?像当初,朔儿的娘亲被休弃时,不也是亚父权衡利弊后作的选择吗?”焦仲卿被朔儿的一席话堵得两眼翻白,却偏偏无法反驳,是,他当年为了权力背弃了刘兰芝,这是他心里的隐痛,他为此要背负一辈子的内疚,如今,阿芝去了,朔儿自然在心里是记恨他的,焦仲卿想到这里,脸上泛出苦笑,直视着这个四岁小儿道:“倘若此举真的让朔儿不再怨恨亚父,亚父愿意把那些庸脂俗粉娶进来,也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多费几尺布的问题,只要朔儿心安!”焦仲卿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他的步子慢吞吞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年!看着他寂寞的背影,朔儿一刹那间,心里竟然有些不落忍,不论亚父待娘亲如何,他却一直待自己极好的,虽然自己的心里并不喜欢和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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