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成年仪式(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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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详着那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孔,还有他的笑容。

却没有做出回应。

六叔公置身事外,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作为调停者来说,做到这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成或者不成,都于他无关。

可其他人的视线,很快,都隐隐看向了上首……宛如泥塑木偶一般的六叔公旁边,那个慈祥微笑的中年女人。

“其实一切都没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四姨终于开口,笑眯眯的说道:“江湖上能不要伤和气,就不要伤和气。

小十九年纪轻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在这里的都是叔叔伯伯,能帮一把是一把……既然丹波想要,大家手头的混种凑一凑,匀个一半出来送还丹波不就是了?”

那一口带着吴侬软语意味的瀛洲话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只是细长的凤眼瞥向了下方的人时,却隐隐带了一丝威逼。

六叔公依旧不发一语,只是沉默的饮茶。

可令人心悸的压抑却徘徊在众人的心头,令他们的神情变化……

妈卖批,一开口就从自己的手里要一半!

这跟事先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好吧!

你们林家的人是真的不当人啊!

可事到如今,要么玉石俱焚,鱼死网破,要么让出手里一半的黑户,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么?

短暂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终于做出了计较。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这样吧。”

最先开口的是皮肤黝黑的埃及人塞拉斯,他的化学实验室里那帮种草和做药的混种淘换的最快,匀一半老弱病残出来也不伤什么根本。

反而是红鼻子罗尼的脸色变了。

最近黄泉比良坂的混种走私有一大半利润都在他们手里,忽然要他撒手,简直是割他的肉。

可形势比人强。

眼见着所有人或迟或缓的点了头,连光照教派的人都选择了屈从,他又能怎么办……

只能咬牙,点头。

短暂的寂静之后,林十九看着那些面孔,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最后,望向了上首。

依旧不确信。

“四姨你能做主,一半?”

雍容的女人淡然点头:“放心,但凡少一个,四姨都补给你。”

于是,林中小屋笑了起来。

再度探问四周。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纷纷点头,不想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

“那既然是这样,大家喝杯茶吧。”

整个会议室里,长桌之上,唯一拥有战争权利的那个年轻人笑了起来,率先端起茶杯,遥遥礼敬:

“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面对着他的邀请,那些原本如丧考妣的阴沉面孔,也强行挤出了一丝宾主尽欢的笑容来,想要尽快划下句点。

至于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总有帐可以慢慢算。

就这样,在茶香的氤氲之中,所有人的笑声都变得和善又无害了起来。

其乐融融。

不论是生涩还是娴熟,都饮尽了杯中的茶水,以示盟约的确立。

最后,林中小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擦了擦嘴。

他说:

“那就开战吧。”

伴随着他的话语,轰鸣声隐隐传来。

远方的被雨水所笼罩的城市中骤然传来升腾的火光。

当他下达决断的那一瞬间,从京都到大阪,从黄泉比良坂到遥远的对马、四岛,北海道……无数庞大的车辆从黑暗中冲出,推开的车厢里,有等待许久的极道们手握着刀剑,向着预定的对手发起了袭击。

全面战争,在这一瞬间到来。

刺耳的警铃声从六合会的总部里迸发,门外传来尖锐的惨叫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上首刚刚还在微笑的四姨。那些神情骤变的大佬们在瞬间拔出了武器,对准了林中小屋的面孔,此时已经怒不可遏。

就连六叔公饮茶的动作都停滞在了原地。

漆黑的眼瞳抬起。

孽业之路的上位者向下俯瞰,漠然的看向了在自己眼前造次的小鬼。

“小十九,你这是闹哪出啊?”

“做本来该做的事情啊,六叔公。”

在那些枪口的前方,林中小屋歪头,点燃了嘴角的烟卷,轻描淡写的吹了一口烟:“调停会议结束啦,和谈失败,送客的茶都喝了,还能干什么?”

他咧嘴,嘲弄的微笑。

“当然是开战啊。”

死寂里,另一双冰冷的目光向着此处看来。

“小十九这是逗我玩么?”

四姨的笑容消失了。

那一张雍容的面孔变得冷厉阴沉,毫无活人的血色,只有宛如骨灰燃烧殆尽的苍白,长发如蛇一般卷曲蠕动着,择人而噬:“还是说,你长大了,出息了,已经连四姨都不放在眼里了?”

“四姨你哪儿的话,我没有想要冒犯您老人家的想法。”

林十九不解的摘下了烟卷,在手中掐灭,“您看,我对您的照顾十分满意,对您以和为贵的想法非常赞同,也对您的主意特别感激。

只是,唯一问题就在这里了。”

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向着自己的长辈,十足困惑的发问:“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说过——只要一半了?”

那一瞬间,他的恭敬消失不见。

眼瞳之中迸发出了狰狞的火焰,残忍升腾:“今天来这里,我尊敬你是长辈,可你算哪根葱?京都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在他身后,门板骤然破碎。

像是被看不见的剑锋斩断。

有一个狼狈的身影倒进来,踉踉跄跄的后退,撑着桌子,几乎快要爬不起来。原本守在门外的林十一张口,呕出鲜血,断裂的右臂抬起了,指向那个从门外走进的人影。

那个须发卷曲,宛如老猴子一样的武士。

原本松松垮垮的运动装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了,变得如此凄厉,遍布裂口和枪伤。流淌在那一张面孔上的血水难以遮掩下面的漆黑。

一道道的诅咒尸斑扩散在他的脸上。

依旧,笑意不敢。

硬顶着六叔公的杀意,一步步走入了大厅里,歪头对身旁的少年说:“外面的都料理清楚了……倒是你的堂兄,一不小心就斩了一只手,没关系吧。”

“没事儿,没事儿。”

林中小屋瞥了一眼狼狈的堂兄,无所谓的收回视线:“林家的外科手术大夫可是东夏一绝,但凡留一口气,回去缝两针休息几天就好了。”

在旁边的桌子上,林十一骤然怒吼,撑起身体,想要抓住他。

可紧接着,有一只手掌猛然伸出,死死的抓着他的脸,将他按死在了桌板上,像是按住一只待宰的鸡一样。

如同铁钳一样稳定,不容他有丝毫的动摇。

正是林中小屋。

“各位,你们来叫我谈事情,我谈了,你们想要找我喝茶,我喝了,你们想要诚意,我给了……可你们却跟我说什么?一半?”

不顾自己堂兄另一只手的拉扯,他抬起沾了血的面孔,环顾着在这里的所有人,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们:

“我他妈的跑了这么远来这里,你们当我是来善堂里要饭的吗!”

“今天,在这里,我最后说一次!都给我把你们手里的混种交出来!”

“要么,全部,要么,死!”

雪亮的怀刀拔出,甩手,钉在了长桌之上,嗡嗡作响,映照着一张张僵硬的面孔。

“还有你,六叔公——”

那个狰狞的年轻人抬起眼瞳,漠然的同长桌尽头的老人对视,就像是幼蛇向巨蟒吐信一样,带着如出一辙的黑暗和暴虐。

“你想要地盘,想要向丹波伸手,你可以跟我讲呀,干嘛推个家里的傻逼出来说话?你要记住,今天不论死了多少人,损失了多少,都是给四姨这傻逼给蠢死的!”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血色迸发。

因为他握刀得手猛然压下,锋锐的怀刀在桌子上划出了一道深邃的裂隙,将堂兄的另一只手也干脆利落的斩断了。

一只断手飞起,落在了四姨狂怒的面孔前面,五指依旧抽搐着,徒劳的寻求援手。

而在下面,那个握着刀的年轻人瞥着她的脸,再不掩饰鄙夷和嫌恶:“穿西装打领带,拿大哥大电话有用吗?啊?”

“吃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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