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法师(9)(2 / 2)
他的确成功了——疏忽大意的法师和疲惫不堪的沙弥扬战士都忽略了一直呆在边上的加拉尔和伊维萨,或者说,他们所以为的佣兵的真实身份是蒙奇诺尔家的精锐私军,不是毫无原则和忠诚可言的佣兵,而是好几个纪年以来一支宣誓效忠被驱逐王子的最为忠诚的军队。
匕首刺破了少年毫无防备的胸口,只是让剑手有些遗憾的是,他没能继续扩大战果,伊维萨立刻撞开了袭击者,并且马上踢开了匕首。奥尔杜倒在地上疯狂大笑:“我完成了大人的嘱托!”剑手毫不在意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他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地上,瞪着阴晦的天空却像看着阳光明媚的早上,他嘶声大叫:“我期待您戴上王冠的那个瞬间!”
终止这疯狂的是贝纳德的直刀。女战士愤怒地将直刀插进了剑手的胸膛,并且握着刀柄残忍的,迅速地搅动,这个动作有效地扩大了伤口,更有效地停止了凶手的叫嚣,加速了他的死亡。
加拉尔觉得温度从自己的身体里飞速流失。他抬不起哪怕一根手指,伤口的疼痛却慢慢远离了男孩。阿斯加德的后裔在混乱中听到了清脆的铃响——
他迷迷糊糊地竟然想起了法师魔力暴走的那一天,“他是否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然后,黑暗迅速占据了男孩的全部视野,意识就像断线的风筝那样飞速坠落。
半身人努力捂住了加拉尔的伤口,然而鲜血依旧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涌出。他感觉手下男孩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混杂了许多内容的恐惧促使古德姆尖厉地呼喊着法师:“奥玛斯!他快死了!”
第一个赶到的是沙弥扬人,经验丰富的贝纳德毫不迟疑地吐出了嘴里嚼成一团的植物并且敷在了伤口之上,“这是被星见祝福过的黄金树叶片。”晨星轻松地抱起了陷入昏迷的加拉尔,眼尖的半身人发现男孩的伤口开始慢慢停止流血——感谢亚当弥多克!感谢苏伦森林!免于遭受重大损失的半身人简直想要放声大叫。
“我带他回星塔——但我不保证他能活下来。”贝纳德临走前说,“一切都得指望他自己。”
贝纳德忧虑地看了看天空,然而,沙弥扬人什么都没说,她最后带走了加拉尔。
法师拉开空间门出现在半身人面前,然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跌跌撞撞地跑到一边开始呕吐。半身人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法师,他有预感,如果沙弥扬人发现夏仲出现丝毫的问题,除了死者之外的在场者都不会有什么太让人高兴的待遇。
伊维萨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兄弟。他路过了盗贼——奥尔德尼的脸色已经变成青白,这个奇怪的法术就像真的胶水那样覆盖了盗贼全身,如果没人解开他,在几个卡比的时间之后,盗贼就将因严重的缺氧窒息而死——这毕竟不是真正的胶水,法术效果从一开始仅仅出现在盗贼的手脚部分,到现在几乎将他三分之二的身体买入半透明粘稠的液体中,所花费的时间仅仅不到一个卡比甚至更少。
最终,巡林队的首领停在了已经不再挣扎的伊托格尔身前。他盯着长兄看了一会儿,然后蹲了下来。
“你后悔吗?”伊维萨平静地问道,就像在很久以前,他以同样的姿势蹲在午睡的兄长旁边,等待着伊托格尔醒来。
“不。”伊托格尔微笑着任由自己保持着难看而狼狈的姿势,“如果后悔的话——也许是没能及时杀掉那个男孩。”
“那几个孩子在哪里?”
“那几个男孩?”伊托格尔的微笑里逐渐掺入令人不快的恶意,“我想应该已经被吃掉了。”
伊维萨的胃袋忽然被塞进了一大块冰块。他觉得耳鸣得厉害,甚至要忍不住用仅剩完好的那只手狠狠给自己的脑袋——或者是伊托格尔的脑袋来上一下,“你在说什么?”巡林队的首领屏住呼吸,“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已经彻底失败的男人愉快地点点头:“字面上的意思。”他看着弟弟的脸瞬间惨白,男人的眼睛都闪着晶亮的,快乐到无法形容的光:“我把男孩交给了奥尔德尼,后来才想起这个瑟吉欧人似乎有个坏毛病——他热爱一切幼崽的味道。”
伊维萨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甚至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反应过来伊托格尔到底说了什么。巡林队的首领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兄长的领口半拎了起来:“我会拧断他和你的脖子——你最好清楚你在说什么。”
“真奇怪——我记得你曾追捕过吃人的林狼,那时候你看起来远没有现在这样愤怒。”伊托格尔轻飘飘地说,“如今只是吃人的换了一种生物而已,你大可不必……”
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完,怒火中烧的伊维萨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拳头,毫不留情,男人咳嗽着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但疼痛似乎让他更加兴奋:“你在害怕!我的小弟弟!你居然害怕一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瑟吉欧人!”他的嘴角被伊维萨打破了,鲜血混合着唾沫沿着下巴滴落下来看上去真是恶心极了。
伊维萨丢开了他,就像丢开了一个破布口袋之类的。“我竟然还对你抱有指望——我太蠢了。”巡林队的首领站了起来,他拔出了自己的直刀,将刀尖对准长兄的胸口:“也许你应该自己去向父亲解释,为什么是你的兄弟亲自将你送上死神的车架。”
伊托格尔平静地看着他,“我会记得帮你向父亲问好,我的小弟弟。”他看着刀光没入自己的胸膛,感受着温度随着生命一起离他而去,“不要,让我,留在——苏伦,”弥留之时,男人无神地看着伊维萨——他应该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答应我。”
伊维萨保持了长久了沉默,之后他看着死者的眼睛说:“你当然不能留在这儿——背叛者。”
男人没有依然没有搭理盗贼,事实上,他也不怎么需要去对付他——不管是报复还是做什么,伊维萨认为没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作为惩罚更让人恐惧。奥尔德尼的皮肤上布满了细碎的血丝,这是最为微小的血管逐渐无法承受压力的证明,盗贼的眼睛凸了出来,配合着瑟吉欧人宽大而厚实的嘴唇,看上去就像一只濒死的青蛙。
他走向几乎脱力的法师和半身人,巡林队的首领在半身人的帮助下将法师背了起来,只有一只手能够使用也并不影响伊维萨轻松地背起夏仲。然后,沙弥扬人和半身人将死者和濒死者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他们一前一后,脚步蹒跚,向着依旧充满悲伤和痛苦的村庄和星塔走去。
古德姆稍微有些犹豫。他扭头看了一眼:伊托格尔的尸体和佣兵的尸体摆在一起,不远处是逐渐步向死亡的盗贼。
“你就让他呆在那儿吗?”商人小声问死者之一,佣兵重唯一的沙弥扬人的兄弟。
“那很好。”伊维萨用单手将法师向上托了托,“他喜欢和那些人呆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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