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兄弟(2)(2 / 2)
芬纳特的脸涨得通红,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扭曲到一起的五官说明之前被踹到的地方依旧疼痛难忍,不过多维尔的话成功地激怒了他,让这个年轻人硬生生地将痛苦暂时遗忘到了脑后并且再度向侍从扑了过去——“你又在得意什么呢?多维尔?”芬纳特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你只是比我幸运那么一点——亚当如此偏心,他为你准备了一条顺顺当当的河流和最好的船夫,而我只能呆在一条独木舟上提心吊胆——”
“也许是这样——”多维尔微微侧身,然后送上一个左勾拳成功地让芬纳特闭上嘴巴,“不过我可不会像一样,躲在鹿棚里呼呼大睡,没有哪个和我一样大的年轻人走过的地方和我一样多。”他的右直拳给了芬纳特的左脸第二下,“当我和林狼搏斗的时候你在干嘛?当我和鲁尔那一起迎接日神车架的时候你在哪儿?”最后侍从以一个精准的侧踢让对手足足分出去两安卡尺远。
“你只懂得抱怨,当然,这也是你的拿手好戏。”多维尔收回脚,轻蔑地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芬纳特,“当你学会离开鹿棚和其他人一起练习武技,当你不再拒绝和大家一起参加巡林队之后,也许我会考虑让你站在我身边说话。”
说完这番话,多维尔环视了一圈面露恐慌的年轻人——大部分是他曾经的朋友,邻居,甚至还有他的兄弟——“我明白你们的怨恨,我永远不会丢弃我的身份——我永远是个沙弥扬人,因此我同样对那些孩子的失踪感到痛苦,”侍从的声音里藏着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哀伤,“但这并不意味我接受你们对星见们哪怕一个单词的诋毁!”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接近咆哮:“你们是怎么了?难道忘记沙弥扬的含义和职责了吗?因为星见保持沉默所以愈加无所顾忌?亚当啊!我的族人们啊!你们何时变得如此愚蠢?!”
“……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一言不发;我们向他们祈求的时候,他们一言不发,我们绝望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该死的沉默!”鼻青脸肿的年轻人中的某一个开口说道,“你希望我们尊重他们?尊重那些只会躲在星塔里什么都做不了的萨贝尔人?我们当然可以,我们也乐意如此,但前提是他们起码得为我们做点什么!而不是像高高在上的老爷一样给我们施舍点残羹剩饭!”
“密泽瑟尔让星见参加了搜索——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个!”
“两个星见!安斯特拉瑟走得快些就气喘吁吁,而萨娜——”说话的人哼了一声,“她只是一个和工匠还有农夫打交道的星见!”
“米拉伊迪尔幼星呢!”多维尔捏紧了拳头,防止自己将对方再度揍个半死,“大星见派出了两颗幼星中的其中一个!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星见将失踪者找到,顺便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吗?”
侍从失望地发现居然有人点头,他甚至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们难道做不到吗?”“不是说星见的力量是所有施法者中最为强大的吗?”“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这股力量?”“如果他们真的将我们视为眷属——如果他们真的认为我们是他们兄弟——那为什么不能为我们使用这股力量?”
愚蠢。多维尔彻底冷静下来。他深切地意识到,现在这些被年轻人所谈论的,正是以往被所有沙弥扬人唾弃的东西。但听听看吧,现在有人甚至认为“为什么不能为我们使用这股力量?”——亚当啊!侍从几乎要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族人们,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族人们竟会产生这样危险的念头,并且像一个玩弄火焰却毫不自知的孩子一样,将愚蠢当作了勇敢!
“好吧——”侍从的肩膀塌了下来,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如果你们还要这么想——我不能阻止你们这么想——那就大可以继续这么认为吧。”他终究没有忍住,露出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而我也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们,星塔绝对不会向这样的沙弥扬人给予哪怕最微小的帮助!”
年轻人立刻安静下来,有几个人揣揣不安地相互看看,多维尔发现就是刚才议论得最厉害的几个人——芬纳特就包括在其中。
“好之为之吧,我的族人们。”他弯腰捡起在群殴开始前丢在一旁的外套,“你们就这么继续发着牢骚吧,也许有真正的救世主会来拯救你们瑟瑟发抖的灵魂呢!”他若有所指地向藏在几个人之后的芬纳特看去,“可千万记得好好祷告啊,我的兄弟。”
侍从转身离开,背对着年轻人举起左手随便晃晃,“一定记得告诉我你们祷告的结果是什么啊!也许会得到意外的惊喜哟!”
“就是到时候千万别再抱怨自己无法像使唤一条猎狗那样使唤别人啊!”
芬纳特觉得自己似乎喝醉了酒——是的,他和其他几个关系最为密切的朋友已经品尝过这种神奇的饮料,比起寡淡而苦涩的茶水,年轻人认为自己更适合也更喜欢这种冰凉的,带着大麦的醇香,拥有无数丰富泡沫的淡黄色饮料。他甚至已经私底下和几个朋友约好,在春天结束前就一定要跟着那位大人物离开苏伦——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厌烦和无聊的地方。
他的左手毫不迟疑地按住了刀鞘,右手则平稳而快速地拔出了直刀——一把和他的右臂等长,他的父亲在第一次成年礼时拜托森林中最好的工匠精心打造的武器,原本它可以和他一起成为森林中最为荣耀的一员,但现在,直刀已经和主人在鹿棚里厮混了许多个日夜。原本芬纳特已经不再想起它,甚至连拔出它都变得笨拙和缓慢,但今天,他就像从前最好时候那样好,甚至比那时候更好——他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以标准姿势拔出直刀握在手中。
年轻人伏低了身体,像一条最为柔软的鱼那样从人缝中滑出去,没有踩上谁的脚,也没有挂到谁的斗篷,甚至没让其他人有太多的感觉,他就那样离开了原地,其他人发现芬纳特时,他已经将力量灌注到了腿部,以最大的力气狠狠蹬地,向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多维尔弹了过去!
人群看到了芬纳特握在手中闪闪发光的直刀,发出了一阵恐慌而压抑的惊呼,他们中的有些人大声叫起了芬纳特的名字,希望让他停下,也有人高声提醒多维尔,让他赶紧躲开——不过,一切发生得太多,而他们的提醒又太迟了一些。
多维尔的确得到了警告,但已经来不及了。惊怒的侍从只来得及回身抓住锋利的刀身,但这没有任何作用——他瞪着芬纳特面无表情呆滞的脸,感到双手传来一阵剧痛,接下来是直刀滑过手掌,鲜血成了最好的润滑剂,它顺利地刺入仅靠一件亚麻内衫遮挡的柔软腹部,受害者清楚地听到了类似麻袋破裂的噗的一声,然后多维尔感到胃袋的酸液正争先恐后地从武器造成的破洞之中涌向毫无防备的身体内部,只需要短短几个卡尔,侍从就将因内脏出血而死去。
鲜血开始无可避免地涌出,先是嘴角,然后是紧闭的牙关。直刀为腹部制造了一个可怕的伤口,侍从哆哆嗦嗦地推开了已经彻底僵硬的杀人者,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然后就这样躺到了地上。
他的双腿剧烈地抽动了几下,然后再也不动了。
芬纳特瞪着眼前的尸体,他就像刚从酒醉之后美好的微醺中醒来,忽然惊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便当发放完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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