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九凤吹雪白龙现(上)(2 / 2)
“我还以为杀人的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还是会因为双手沾满鲜血而惧怕的。”轻飘飘的声音再次传来,但似乎已经能确定方向了。
董自成抢过一个下属的兵器,眼神戒备地盯着周围,压低嗓子沉声静气道:“阁下高人,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啧,高人可不敢当,我一点都不高,你说是不是?”声音真的很近了,众人心头一震,寻声望去,只见屋顶之上,圆月之下,不知何时斜靠着一个白衣女子。
借着火光与月光,看清屋顶之上白衣女子模样;大约二十岁,白生生的脸有些圆嫩,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清俊可爱。长及腿部的青丝只以一条白色丝带束起,一身宽大白衣作陪,衣袖在风中微微摇曳,说不尽的潇洒飘逸。
定睛一看,那女子美貌皆在,但浑身又无不透露着佛道之中,怜悯众生却又超脱世俗的仙风道骨之气,集结了人世所有的美于一身,幻化成那样潇洒无忌的精灵,然后,再用美来形容,都是玷污了那人。
在此夜这样的修罗场,竟然从天而降这么一个仿若天人的女子,众将士顿觉神清气爽,紧张的心也不由释然放松下来。
董自成亦是如此,只是他还是有些阅历,沉声镇定道:“方才是姑娘伤的我?”
天边衣袂破空之音响起,白烟幽幽吹过,女子已从屋檐之上飘落,像只白鹤一般轻盈落地,眨着灵动的蓝眸,噗嗤一笑:“对啦,就是我!我特意对付你的。”
见了这如春风吹池水的笑容,董自成心头一阵荡漾,但听得白衣女子的话,也就转瞬,男人的自尊让他清醒过来,持剑怒道:“那就拿命来!”
使出所有力气想一雪耻辱,迅速向对面人一伸手抓去,却发现扑了个空。恍恍惚惚中定睛一看,那白衣女子哪里还在。
“我在你后面呢!”身后调笑的声音响起,董自成迅速转身,见白影无辜地盯着自己,一张脸笑意盈盈。
“妈的!老子不信还对付不了你一个臭婆娘!”董自成手中长剑已经砍向白衣女子。可也就眨眼之间,白影又不见了。
“鬼啊!”也就这么几次,众人看那嬉皮笑脸的白影在自己面前转眼消逝,出现在另一方,还以为是妖魔鬼怪,吓地一个二个不是拿刀乱砍就是向后退。而董自成还在“庐山”不自知,仍旧是见影就砍。
几番下来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而白衣女子却安然无恙,随坐在一根死人柱子上,晃荡着两腿,将食指放进嘴里咬着,“怎样?玩儿累了罢?现在该我了?”
“甚么?”董自成精神一震,手中剑却再次不经意脱落,只是这一次,不是碎片,而是灰烬!
这样的功夫顿时让众人大为震惊,钢铁在这姑娘手上都能成为灰烬,更别说,更别说自己了!
“你这女人,是为何人?董某与你素无冤仇,到底要做些甚么?”
说到了正事,白衣女子头一偏,惊道:“是啦!差点就忘了正事了。说清楚,不然我让你把地上的灰都舔干净!”
“说,说甚么?”
“当然是把宇文泰要杀拓跋弃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董自成被白衣女子似乎漫不经心的话一惊,道:“柔然如今内外忧患,宇文大统帅上书皇帝,北上讨伐柔然,偏生这拓跋弃一根筋,说不能趁人之危,和宇文大统帅作对。因此,因此就是你现在看地这副模样了。”
“你们皇上就任凭你们这样,随意斩杀朝廷大臣?”
“人人都知道,宇文大统帅才是我们西魏真正的掌权者,我们哪敢违抗他的命令?他要杀谁,我们自是不敢违抗啊!”
“好一个宇文泰!”白衣女子收起先前的随性无忌,语气中无不充斥着冷嘲热讽。
“柱国大将军拓跋弃曾代西魏先皇和柔然首领有过天地之约,即双方在有生之年绝不会在对方邦内有乱时,趁人之危,互相攻取。这宇文泰如今掌握了西魏大权,竟要违背约定不成?”
“你!你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我西魏和柔然两国的盟约?”董自成对这白衣女子当下多了一丝警觉。
白衣女子故意捂住自己的嘴,一副无惧无畏模样:“我么?你开始和拓跋弃的话我都听到了,自然知道了。”
又看向一旁的小女娃,女子笑道,“本姑娘平生不爱管拓跋弃和宇文泰的恩怨,只是这拓跋弃死守约定,不肯犯柔然,我重他是个英雄,且和我有些缘分,如今他死了,那我还是需得保住他命脉。”
身子挪到女娃面前,女子摸着女娃的头,笑道:“总得救你一命罢。”说罢,白衣女子又抬起头看着董自成,瞳仁在细长的眼眶中盈盈欲动。
“你且回去,将本姑娘原话带给宇文泰:明晚亥时正点,本姑娘会到他府上亲自拜访他老人家,在那之前让他老人家做好抉择!”
“抉择?甚么抉择?”董自成没有方才的紧张失措,只得茫然问道。
小女娃紧紧握住手中短笛,任凭那只白手在自己头上来来回回摩挲。
白影想了想,声音忽然阴狠几分,“在他宇文泰有生之年,不对,是在我有生之年,西魏休要攻取柔然,若不答应,那就让他宇文泰在宇文府备好三尺青锋剑,恭候我大驾罢。”
“甚么?”
“没听明白么?”白衣女子抬起头笑眯眯地盯着董自成。董自成却是不寒而栗。
“听,听明白了。可是,我西魏攻取柔然与否,乃朝政大事,与你有何干系?你你,带走这女娃便是,又为何要阻止两国之间的事?”
“因为,关你屁事!”白衣女子甩甩头发,又看向女娃,“你爹是个好人,所以我要带你走,你可愿意?”
女娃痴痴地盯着巧笑嫣然的白衣女子,许久才默然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董自成赶紧道:“喂,你要我带话,总得留下名字罢!”
白衣女子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不争气地拍拍自己脑袋:“瞧我这记性。嗯,名字嘛,没有。不过,给你看样东西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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