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2 / 2)
“明凡啊,我说的,其实不是军人服从命令这个事。”眼看吴明凡的疑惑。李建全摇了摇头: “你搞错了,我想你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想,帝国与军队之间,风风雨雨近百年了,有时候起点小摩擦,也难免有点钉子,这些事情,是人之常情,军队支撑帝国,帝国依赖军队的传统是不会变的,但军队在变呀……”
 ;“呃?”
吴明凡有些疑惑,不明白舅舅在说什么,李建全喝了一口茶,想了一想,方才继续开口:“军队以往绝大多数是农家子弟,而现在都是务工的子弟,这些人的想法和利益和过去不一样了。”李建全摆了摆手:“其实治国也好从政也好,一般就是查漏补缺,好像提着一杆秤,一直在晃,哪里出问题了哪里打个补丁,大局呢,就一直往一个方向走,这十多年,帝国哪个产业成熟了,有钱赚了,文官体系就开始推动产业集中、财产公有,实际上是想办法把这个产业垄断过去,财富高度集中在帝国的文官手里了,他们觉得自己很厉害,可这背后的牵扯压制,就像用手把弹簧往下压,手会感到反作用力,可是,用手强迫维持的现状,都属于不稳定因素,社会底层的人越来越难有希望,怨气越来越大,将来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说不定有一天轰的一下,秤砣掉到地上,一掉到地上,所有人就过得连猪狗都不如了……”
他说到这里,又想了想才说:“你以后的任务主要是应对国内不稳定因素,外面的那个世道啊,你以后要接触的人,都是人精。和那些人打交道,用眼睛、用耳朵都不够,要有自己的主心骨,你要记住:你是帝**人,为国尽忠是你的本份,但你不是某些人的鹰犬,要分清楚。”
吴明凡愣了愣:“这……怎么分呢……”
李建全便笑了笑:“那些鼓吹财产公有的人,就是想把军人当鹰犬的人,权力不能私有,财产不能公有,这是绝大多数帝**人的利益所在,你要记住。”说到这里,他也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这数十年来。见过人之愚蠢,数不胜数,可从另一方面看来,那些人,又都好像是些聪明人。他们……看起来每个都明白政治呀,意义呀为何,可又总是口不对心,迫不得已,为官者贪,何能不贪?身边的人都贪的时候,你怎敢不贪。为将者怯,何能不怯?当身边的人都要向后退缩时,你怎敢不退。听起来,似乎大家都是迫不得已,你该指责他,似乎又不该指责他,我这一生官场上不得志,有自己良知的原因,更多因为身体里的那个“灵神”阻挡,我不愿用数百年传承之瑰宝为人所驱使,去实现一已之私欲,你也一样,官若做不成便退回来,不可折辱了百年的骄傲……”
吴明凡看着他,片刻点了点头:“……当然。”吴明凡知道,人在这个世界上,是需要骄傲的,这骄傲可以去掉一些不该有的私欲,人也需要一些形而上的追求,这追求可以令人慷慨激昂,虽千万人而吾往。“迫不得已”“人之常情”终不能成为人做任何事都能有的理由, 吴明凡说到做到,在帝国内部的清洗运动中曾有数次阳命阴违,按照自己的想法自行其是,给他后来的仕途留下了阴影。如果不是因为有众多军中大佬的照顾偏袒,再加上命运的垂青,让他赶上了后来十多年体制变动,恐怕他也会如李建全一般,至多以一个武教头的身份终老。
李建全对着吴明凡说完那些话后将手掌伸开,轻轻地放在吴明凡的肩上,“我想要你以后能过得好好的,但谁说得准呢,你是要执行任务的军人呀……秋日的凉风微微的从窗口吹进来,月牙儿挂在树梢上,城市的灯火浸上夜空,将那黑色的天空,溶成了透明的琥珀色……吴明凡坐在桌边,抬头看着舅舅,感受他手掌的力度。李建全望着窗外,目光之中带着些许安静的气息,他的脸上,有风霜、有辛苦的痕迹,无论武艺有多么的高强,对外有多么的凶狠,在这具身体里的,始终还是朴实的一个灵魂,不存在比美丽的灵魂更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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