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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三十一节

……在帝国边疆的东边、南边，越过河西走廊，有最温暖的土地，有最好的水与土。最适宜的阳光与天气。它们年年月月地滋养着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给予它们生存与繁衍的最好的摇篮。数千年来，帝国人一代代地在这里建立起伟大的、灿烂的文明。他们也会经历战乱，但很快地，又会再度凝聚起来，重铸秩序。如今，大规模的战乱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重山与绿水之间。一座座城池，一处处村庄都充满了安宁祥和的氛围。日光起时，人们走出房门工作，城市里商铺开张，顾客喝着热腾腾的粥饭，警察守在城市的某处一面聊天、一面警惕地看着过往的人群，法官在法庭上说着正义凛然的话，出租车司机在清晨面露轻松的微笑，开始一天的工作，他们的家人在平静的家里做着各种事，偶尔音乐声中，迎亲的队伍会出现在楼下，婚车里的新娘欣喜而忐忑的等待另一段生活的到来。这是千万生命，无数珍宝聚集的世界……

随着传统道德渐渐崩坏，帝国前期还比较克制厚重的世风也开始颓败。流行的已然是偏向于放纵疏狂享乐一流，衣冠体制，举止做派，流行的就是不羁而任性从心所欲的那种感觉。在这片土地上有一群人，他们的组成，是这个族群中的顶尖人物，他们聪明，但组合起来，变成了极度的愚蠢，最后选择了土地财政这个突破口。对于这群权贵精英而言，很多事情都以为是理所当然的，边疆只不过是游玩和谈资而已，并没有太深的感触。他们唯利是图惯了，以为边地些许的不稳定，只要自己这一方稍稍退让收敛，再花些钱就可搞定。他们身在事外，很难指望可以看得清楚。有些事情，是以百年为尺度的，看得越远，才越能感觉到帝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脆弱和可贵。

一缕阳光从云缝中照射下来，投落到小小的办公桌中，在明亮的阳光下，吴明凡长吐了一口气，心情复杂，从卢正泰执意放走那几个劫匪开始，吴明凡心里就产生些埋怨，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些不睦，卢正泰也有意避而不见，吴明凡继续呆在公司里只为能见到卢静茜，吴明凡表面上落落大方，但流露出的热切卢静茜在数十丈外都能感觉到，痴情的种子发芽、生根，悄悄地生长。他知道两个人中间隔着难以逾越的沟壑，宽阔得让人不抱希望，可理性在这种时候通常都不起作用，吴明凡每次见到卢静茜都会心中喜悦，卢静茜也感受到了吴明凡的目光，鼓起勇气，抬起头，双方对视着，满眼的喜悦，如多年的知己，心意相通。

太阳照常升起，毫不理会人间的悲喜，从万丈高空中播撒下永无消减的光辉，撒向帝国的每个角落，从暗流汹涌的边地到天堂般辉煌的帝都。卢家二少卢永裕巴不得白昼永不降临，然而明晃晃的阳光还是把他赶到了公司。卢永裕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看来是个性情惫懒的富家公子，但商业才干还是很不错的，他天赋环境都好，在美国留学期间，由父亲安排在一家国际金融集团实习，眼界见识是有的，又是卢家的小儿子，深得父亲喜爱，性格中偶有几分傲气，旁人也当成理所当然。那天在自己家里，他看着暴徒冲进来杀人、打砸，吓得不行，对于生意场上的事，他也曾经对各种案例反复推演，包括与人谈判：如何交涉、施压、博弈，一点一点地谈条件，在不让对方翻脸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获取自己的利益，对方又会采取怎样怎样的手段。然而那一刻，他被吓住了，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准备下棋，而是直接拿着棋盘，朝他脸上砸了过来。原本设想的许许多多的事情，与人斗智和交手的情景没有发生，自已错了，只考虑做生意谈条件，根本没有考虑正面冲突和杀人见血。

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事情知道地越多，卢永裕越感受不到安宁。脑海、身上，各种难受、躁动、不安，但一时间却把握不住那难受的方向，有一刻，在父亲注视自己的目光中，他明白自己很恐惧。为什么要恐惧呢？许多破碎的画面经过脑海，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像是有一片黑云朝着这边压过来，有些东西在崩塌……这样混乱的感觉中，隐约感到更多的、更复杂的、更危险的东西，或许也已经等在了前方…这段时间，卢永裕一直参加家族会议，“丰泰集团”最核心的十多个人一直在开会，不断通报信息，预测可能出现的事情，商量应对的办法，估计背后的敌人，接下来可能寻找的助力。有些事，眼下还没有多少头绪，但该准备的事情，就都要准备起来了。

吴明凡在这段时间，隐约能感受到整个卢家和“丰泰集团”高层弥漫着的不安的躁动感。卢正泰与公司高层常常出门拜访这人那人，吴明凡只能看着，当然也是插手不进，但大将军府那边对分离组织如何定性的事却还没有新的进展。随着窃听范围越来越大，吴明凡已经非正式地离开了“丰泰集团”，在安装了窃听装置的五个目标附近成立了一个窃听组，三名技术员，吴明凡与诸律元，共五人，地点在五个目标的中心点附近，一个中学操场旁的办公室里，窃听的成效很显著，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被暴露出来。不过，随后因为某些意外情况的出现，整个局面还是急转直下了……

情况不知道是在哪天悄悄发生了变化的，那次“流血事件”发生大概一个月以后的一天下午，吴明凡接到一个电话：“吴参谋，我要交给你一份材料，事情重大，要立即见面。”“重大？”吴明凡皱了皱眉，“好，我们一会见。”外面天气很好，秋日的下午，暖风和煦，有的树叶变得金黄，还未落下，在风中微微摇曳着。外面操场上有学生在踢球，叫喊的声音隐隐传来。办公室里三个技术员也还是忙忙碌碌的，他给诸律元说明了情况，然后一个人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