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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十六节

接近黄昏，广袤的草原上笼罩在最后的闪亮中，前面这段路杂木丛生，可供人行走的道路狭窄崎岖，吴明凡奋力穿过一片林子，然后不停顿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深秋的太阳落山很早，萧瑟的暮色很快就笼罩了大地。他在一条小溪流边停下，用湿巾擦了擦脸。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电子指示器看了看，拿出半块野外干粮吃了，靠在石头上安静地休息。

艰苦的野外行军让人身心疲劳，但安静下来以后，吴明凡感到身体里的那个“灵神”愈发活跃，不断的一些格斗经验像条件反射一样在脑海里连续地展示出来，一遍一遍循环往复，吴明凡知道这些都是一个武学大师的经验和心性，这是他很感兴趣的事情，那个“灵神”对人的身体了如指掌，许多新的武学概念涌现出来，比如“内力”是真实存在的，“灵神”说人的身体不论如何锻炼刺激，都有其极限，当人接近极限，再想进步就需要“内力”的修炼，而人的意识，人体积聚的“元气”，可以极大的拓展身体极限。

晶莹的、明澈的夜色，缺了一块的月亮悠然地挂在天上，银河如带，从树林中的空隙间望上去，这片夜空像是蓝色的海。月光下，吴明凡静静地体会，自得到那个“灵神”之后，不论是打熬筋骨还是磨练战技，与以前相比，都是一日千里的进境。而且能感受到那似乎“武神”一般的英武剽悍之气，这种进步真的只能归功于天授，而非人力可为。一件事情总是同时存在欣喜与沮丧，吴明凡沮丧地发现许多技能、功法，自己的身体条件无论怎样都无法做到，他目前的力量、速度、反应都远远不足，对人体重心的把握也很粗糙，这不是心性、经验可以弥补的，这些都需要磨炼和实战积累。吴明凡感到那个“灵神”有种憋闷的感觉，就如同一个大人在教小孩打架一样。

第三天野外行军的艰辛大大超过了吴明凡的想象，一大早天空就开始阴沉，中午开始飘起小雪花，落地即化，把地面浸得松软，一抬脚就带起一坨泥，寒风从背后吹过，吴明凡不得不缩成一团，背包显得更加沉重。下午，风雪大了，天色渐暗，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吴明凡看了电子指示器，只有电子地图标识，没有信息，拿出冰凉的干粮啃了几口，身上还是冰冷，吴明凡不敢停下来，只能往前走，希望找个避风雪的地方呆一下。

往前再走，有一大片森林，不知名的树林没完没了，走了很长时间，还是在林子中穿行，吴明凡走在高高低低地泥泞里，两边的树枝全是黑黑的，压过来，树不是很高，也不直，弯着个腰，有点像他现在的样子。偶尔的，吴明凡抬头看天，天，就快黑了。有个声音在昏暗中传过来：“同志，帮帮我！”吴明凡先闪了一下，放低身体顺着声音望去，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在泥泞的路上摇晃着走了过来，几乎是一步一摔跤，艰难地不行。吴明凡看清楚衣着，跑过去把他扶住，那人根本就站不住了，吴明凡把背包放在地上，让那人靠在上面，那人躺在那儿，吴明凡看他脸色苍白如纸，非常虚弱，吴明凡要帮他拉响信号棒，让人救援，那人抓住吴明凡的手，眼睛瞪出来，阻止吴明凡的动作，两人找个避风的地方呆在一起，吴明凡四处找些枯枝，生起一堆篝火，烧了一壶热水，给那人喝了些，拿出干粮让他吃，那人虚弱地已经连饭都吃不下了，那人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话。“……跑得太快，撑不住了……我是总参三部的……” “……三部是做技术的，作战能力一直垫底，首长让我来的时候给我说，小伍子，你要给咱们争光呀，这个任务交给我，他……他会不会是信错人了啊。”“……和你们比，我的资质还是差啊……一直不停地往前冲……还是被你赶上了，我要你记得，我叫伍卫国，我尽了全力了。”“……快到终点了……你说，我够资格吧……”

那人有时候闭着眼睛，像是要陷入沉睡，然后又睁开眼睛。他一开始看着吴明凡，但渐渐的，眼睛的目光，也已经茫然了，不知道在看着那里。说完了一段话，那人在迷离中身体直发抖，吴明凡摸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检查了一下他的衣服，内衣被汗湿透，他这个样子是坚持不到天亮的，必须接受治疗。吴明凡在那个人耳边说：“你必须退出，不然就会死，”那人听了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坐起来，然后又躺下去。“你看到吗……”他低声说道，眼睛勉强睁开，目光已经散了，望着远方，就那样望着，像是要追溯往记忆与时光的尽头，“……爸爸是个军人，他叮嘱我，不能落在人后……不管怎么样，军人是咱国家的脊梁，爸爸说这话的时候，……他……很自豪……我……我……相信……”那人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意识在这一刻突然消散。吴明凡的眼眶湿了。在人生艰难迷惑的一刻，有时候会遇上一个人，他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就那样的，影响了自己，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吴明凡替他拉响了信号棒，看红色的烟花照亮上空，那烟花就像一些人的生命，闪光一现，短暂地照亮那片曾经昏暗的天空。当看到有亮着大灯的车开过来，吴明凡往前面的路上走开了一些，坐在背包上抱着双膝，睁大眼睛，看那个人被抬上车，脸上才露出欣慰地笑容。

风雪中，吴明凡，对于自己的未来第一次有了肯定地方向，舅舅推荐他要担任的职务，既艰苦又危险，但即使如此，帝**中那些世家也是不愿意让出来，犹如帝国各个领域中的世家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平日发个善心出点钱是可以的，但是帝国体制中的要职必须抓在手里，所以才会有大批的人进入帝国的体制，在他们眼里，平民子弟，是想都不要想挤进来的，这样的机会一定要落在世家子弟头上才最合适，今天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叫伍卫国的人，他就像是昏暗天空里的烟花，虽然资质平常，但他在用生命实现誓言，照亮人生。而自已呢？纷飞的碎雪挡住了通向远方的路，但从千年未变的草原上吹来的风，一下子撞进了吴明凡的胸膛，让吴明凡的心，突然被打开了，他咬了咬牙，转身迈步走向北方宽广的草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