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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2018-04-15 作者: 韦大军

第54章

石多哥踏上岸的时候,怦然心动,尽管他知道自由是有限的,但林子总比笼子自在得多。他想飞起来,去和三哥、云妹儿见面,当然,还有冯野和杨布丁……

夜晚,他走到一个路口,琢磨着是先去圣公学院还是万福别墅。不知不觉中,他向万福别墅走去。半小时后,他站在别墅的院子前,按响门铃。

门口的一盏灯亮了,廖妈打开半扇门,像是见了鬼,差点昏过去。

“廖妈!”他一闪身,跨进院子,“想不到吧?”他笑道。

“你你你……你不是……”廖妈惊恐万状。

“是呀,好久不见了,大家都好吧?”

“我的天……”廖妈腿直软。

“我能进去吗?”石多哥搀扶了她一把。

“能……”廖妈依然缓不过神来。

石多哥走进屋门,置身于偌大的客厅。

“谁呀?”石有书穿着睡袍从楼梯下来,看见石多哥,魂差点吓飞了,下意识扶住扶手。

“三哥?”石多哥笑道,“怎么了你?不认得了?”

“多……哥?”石有书仿佛在试探地打招呼,身子停在楼梯上,“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呀,你以为呢?”石多哥大声道。

“大家都知道你已经……”

石多哥扑哧笑了:“以为啥?以为我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石有书这才跑下来,一把抓住石多哥的胳膊,使劲捏着,像确认生死真假。

“嘿嘿,”石多哥推开他,突然意识到石有书此时出现在此地的特别性,尤其是他身上的睡衣……“三哥,你住在这?”

云妹儿身着睡衣出现在楼梯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衣着,转身跑了回去。

石有书迅速瞥了一眼廖妈:“廖妈,快去做些夜宵。”

呆若木鸡的廖妈反应过来,朝厨房跑去。

石多哥愣住了,环顾四下,发现壁炉台上的一个相框。那是石有书和云妹儿的结婚照。他瞠目结舌,半天才出了声:“你们……”

“多哥,”石有书的声音放得很小,却真真切切,“我和云妹儿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没几天。”

石多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照片。

“多哥,快坐下。我去换件衣服……”石有书朝楼上走去。他走进卧室,停下脚步。

云妹儿裹着睡衣,正站在门口发呆。

“你……”石有书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别着凉,要不,换件衣服,下来说说话?”

“哦。”云妹儿应了一声,身子没怎么动。

他自己脱下睡衣,换上一件衬衣,穿上长裤。“我先下去,多哥大概还没吃饭,我去张罗一下。”说着走下楼梯,见客厅里空空如也,“多哥?”他叫道。

廖妈从厨房跑出来。

“多哥呢?”他问。

廖妈环望:“刚才不是在……”她走进餐厅,走出来,摇摇头。

石有书走出房门,左顾右盼,四下一片黑暗。

早晨,游克文裹着睡袍从会所楼上走下来,见秘书坐在客厅里。

“司令……”秘书站起,“我刚从岛上回来。”

“怎么样?”游克文问。

“是有个叫王福才的,但人已经不在了。我去警察所调查过,他们说他已经卖了酒馆,不知去哪了。还有,他在岛上有个相好的寡妇,我去问过,那女人曾经为王福才干过杂活,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

“那寡妇叫什么?”

“叫小惠,还带着两岁的孩子。”秘书打开皮包,取出一叠纸和一本书,“这是我从她家搜出来的。”他把东西摊放在桌上。

游克文走过来,翻了翻书,扔在一边,拿起发黄的纸张:“咏荆轲……那个王福才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有三四天了。”

“新的掌柜叫什么?”

“叫侯老大,一个粗人,啥都不懂。”

“那个寡妇还在?”

“还在。”

“她是王福才的相好?”

“警察所是这样说的。”

“你去她那里就找到了这些?”

“是的,其他的东西都没什么价值……”

“你为什么没拷问他们?”

“我……”

游克文将纸揉成一团啪地砸在秘书脸上。

秘书眨眨眼,弯腰拾起纸团,展开,放到桌上:“是我的失误……”

“去,带上卫队,立即上岛!”游克文脸色铁青。

侯老大把石多哥离开的消息告诉了小惠。

她目光呆滞,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两天前,警察所长张得来带着一个游秘书来到她家,询问王福才的情况。小惠不说话,给快五一勺一勺地喂着米汤。游秘书在她简陋的家里搜出一本皱巴巴的书和她用于识字的一叠纸。那本书是石多哥留下的,曾被她弄湿过又烘干,用针线缝合起来。书和一叠纸张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游秘书再也没翻出什么,自顾自走出去。

张得来停了半步,回头冲她道:“晚上留好门,今晚贵队长赏光。”他掏出两个铜板扔在床上,“去买糖,不许孩子哭。我今晚值班,明天来,嘿嘿。”他合上门走了。

小惠喂着快五,放慢了动作。她咬咬嘴唇,将剩下的米汤放在小桌上。

傍晚,门被轻轻推开,贵队长探进头,定睛朝床上看去,见小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贵队长窃喜,合上门,上了闩,三下五除二脱光军装。

“今晚好呀,孩子也不闹了?”黑暗中,贵队长觉得硬棍被小惠的手抓住,“咋样?比起张得来,谁大?说!”他极度亢奋,觉得根处碰到了冰凉的东西,“搞啥玩意儿?啊!”他突然一咧嘴,一个鲤鱼打挺。

一把剪刀剪断了他的根。

小惠爬起来,抓起一块石头照着他头上、脸上连连砸下去。

贵队长的脑袋像开裂的西瓜。

小惠一声不吭,下了床,用一盆水洗尽身上的血。她打开箱子,换上一身过年的新装,离开家之前,伏在木桶边,久久地看着快五。

她亲了他的脸,将他嘴角流出的血迹吸干。

张得来在警察所里正要钻被窝,听到敲门声。“干啥干啥?”他很不耐烦。

“来人喽……”门外,大个子酸不溜丢地低声道。

“谁?”

“小寡妇。”

“等等。”张得来大喜,提上裤子,光着脚打开门,见小惠站在门外,“嘿嘿?进来!”他冲大个子郑重地说:“你今晚把给上峰要的材料准备好,明天一早我要看,记住,要全面、扎实。”说罢合上门。

大个子听见门里的闩插上,冲着门无声地呸了一口。

“贵队长咋样?”张得来一把搂住小惠,“银样镴枪头吧他是?”说着脱下裤子,“老子不算吹,在这岛上,谁要是有我宝蛋的家伙大,我揪下来给他泡酒喝……”他挺着,一副得意。

一把菜刀刷地落下。

张得来号叫着退到墙上。小惠第二刀朝他脸上剁去,却没砍到。张得来撕心裂肺地惨叫着,跳上床。

门被撞开,大个子借着月光震惊地看着屋里的搏斗。

张得来的一个脚趾头被削掉,一头向门口扎去,“快救我!”他喊着。

大个子举起手枪,连续射击。

小惠倒在地上,一声未吭。

一名警备队中校在游克文住宿的会所里汇报着岛上的情况。桌上铺着许多张现场照片。警备队官佐、警署人员和游克文的秘书坐在四周。宫川和翻译官也在座,他们本是来欢送游克文回北京的。

“那个寡妇毒死了自己的孩子?”游克文很惊讶。

“是的。”中校接着说,“那个侯老大被我们围堵在酒馆里,他拒捕,开枪打伤了一名警员,最后开枪自尽。”中校拎起一支八毫米柯尔特手枪,“他应该是王福才的同党。”

在座的各位听完后面面相觑。游克文缓缓踱着步,一言不发。

“我们通知了周边的警署与部队,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与王福才相似的人。也许王福才已经逃脱……”半晌,上校冒出一句。

游克文停下脚步:“他没走。”

“啊?司令长官以为是……”

“我是这么觉得。”

“我们继续搜查。”军官道。

“搜是搜不出的,留心即可。各位辛苦了。”游克文微笑道。

秘书低声道:“司令,欢送您的人都在餐厅那边等候……”

“这样吧,我还想多住几天,不知各位是否欢迎?”游克文环视大厅。

宫川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几个人拍起手。

秘书趁机擦了一把汗:“司令,北京那边已经催了两次……”

游克文摆摆手:“催到第三次,我自然已经回去了。走,咱们去看看大家,喝上几杯,我今天想喝个痛快!”

几位军官满眼放光:“早听说司令海量,今天可否让我们开开眼啊?”

“曾经沧海啦那是,我倒是听说宫川先生酒风甚好!”游克文走到宫川面前。

“哪里。”宫川操着生硬的汉语道。

“我很想听听你的计划呢!”游克文低声说,“现在看来,好戏刚刚开始,我要是错过了,该有多遗憾。请。”说罢,在众人的簇拥下,与宫川朝餐厅走去。

“司令如何看岛上的事?”宫川与游克文并肩走在走廊里,冷不丁问道。

“一个是烈女,令人敬畏,另一个杀身成仁,也令人敬畏。”游克文道。

“那个王福才呢?”

“他就神秘得多了,消失得恰是时候……或许已经练就不败之身,呵,我倒是想领教一下呢。还有,他不叫王福才,他叫石多哥。”

石多哥和杨布丁坐在浮云酒楼的办公室里,各端着酒杯。重逢的激动瞬间过去了,石多哥毫不掩饰地告诉了他自己此行的一个任务:干掉杨仁朴。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杨布丁坦然地喝下一口酒,像是问什么时候做一个小手术般自然。

“等我了解完情况再说。”

“我可以告诉你情况,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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