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莫让神圣的教育殿堂成为滋生腐（2 / 2）

“太贵了，我们农村人点招不起。”万宝强无奈地说，“你要知道，六万元我也要东拼西凑才能给你，如果你还想抬高价格，那你只能去赶第二个主…六万元已经是我的最高价格了…你可不能让我们举家讨饭吧！”

“老兄，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哭穷，你要知道，我最近几年都在做这样的工作，对农村家庭我还是很熟悉的。”挎包男笑着说，“今年你们学校副校长的儿子，就是被我点招进入我校的。”

“他出多少点招费呢？”万宝强好奇地问，“县城中学副校长的儿子进高校也要点招费么？”

“他出22万，不信你可以私下去打听。”挎包男毫不含糊地说，仿佛县城中学副校长是他一生钓到的一条最大的鱼。

“请问他儿子高考多少分呢？”万宝强继续问。

“286分！已经达到本科工作线。”挎包男说，“我校严格按照省高校招生相关规定，不录取低于我省本科工作线的考生。”

“依你这样说，你们学校点招费不是固定的，而是根据考生高考分数多少来定的。”万宝强认真地说，“甚至可以录取低于二本分数线的考生，对不对？”

“原则上是这样的。”挎包男说，“但是，也不尽然。”

“哦！我知道了。”万宝强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想多磨嘴皮了…依你说，我女儿进入你们学校最低要多少钱，我看能拿出来，明天就和你到学校签合同，如果你要价太高，那我们就只能说拜拜了。”

“十万，最低价，如果你再和我磨嘴皮，那我也只能说拜拜了！”挎包男面有难色地说，“你要知道，我要你出这个点招价钱，那可是破天荒的事情…我看你有这个诚心，才让你出这个价钱的…不过，签订合同以后，你可不能到处乱说，这要是让县城中学副校长知道，那还不扒我的皮啊！”

“我看这样吧，你要我出十万，我只能出六万，我们现在来一个平均数怎么样？”万宝强经过一段深思熟虑后，认真地说，“你要知道，我可是拿命来和你谈生意的…你们高校，可是财大气粗的神仙，你可不要逼我跳河啊！”

“好吧。”挎包男说，“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今天就不说别的了…就依兄长说的价钱——8万元。”

“这个钱怎么交呢！”万宝强小心地问，很怕其中有诈，“现在社会上骗子太多，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这个你放心，我不收钱，我可以直接把你带到我们学校，让我舅舅去把这件事办妥就行了。”挎包男说。

“好吧。”万宝强谈成这个买卖后，心里还有点不放心，便又认真地问挎包男，“请问你们这种点招合法吗？这样录取学生不是有失高考公平吗？”

“我可以拿我的生命做担保…我们学校的点招是合法的…我们学校点招又不是一年二年的事情…至今已经有五年的历史了…而且，每年都是我来你们县城中学联系点招的，绝对错不了。”挎包男认真地说，“教育是不断改革的，点招是教育改革的产物，应试教育的问题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改变游戏规则…促进教育改革，深化教育改革的最终结果将会是教育回归到学校来…将是实现学校自主招生的全面化…”

万宝强听了挎包男的“完美”解释后，心里才渐渐踏实下来，十几天过后，万宝强笑眯眯地告诉我：“我女儿已经被某高校正式录取了，一共花去七万五千元，并且保证我女儿进入会计专业、一年后在高校入党、优先考虑结对帮扶。”

“你真行啊！”我惊讶地对他说，“原来你家的肉都是埋碗底吃的，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你真正是我心中的财神爷！”

“你不要寒碜我好不好？我是没有办法才去点招的…我女儿今年高考失误，你是知道的…她心情一直闷闷不乐…这样下去，女儿容易生病的…现在，花点钱，让她开心，让她到好学校好专业去学习…毕业后，她就可以轻松找到工作了…至于钱这件事，我家锅大碗小，谁都知道…但是，我不能眼望女儿灰溜溜去到外地打工啊…那我还能抬头做人吗…我可以背地学驴吼、学马叫，女儿不能不读大学，但是，读大学，我又不能选择女儿不喜欢的专业就读，因此，只能出如此下策…到了高校后，我又陈述家庭不容易，那位高校领导又让我少交五千。”万宝强一提到钱，立马没有了笑容，“你要知道，我那七万五千多块钱全是我东拼西凑借来的，好在现在教师月工资涨到三千五百多块钱了，妻子可以放开手脚工作了…我有信心用二年时间把债还清。”

写到这里，我想起几年前某高校招生就业处处长被调查一事，它把点招涉及腐败问题推向风口浪尖…一位211高校领导曾经坦言告诉我：“点招是随行就市的，国家给高校点招指标少，价格自然就贵…我们学校一个名额已经由去年二三十万元涨到了100万元…对于主管领导开了照顾某考生的‘条子’，学校只能通过自主招生的途径将其录取。”

而现在点招环节多为“暗箱操作”。一位高校招生办工作人员透露，每年高考（微博）录取结束后，由于招生指标未完成、被录取考生放弃等原因，一些高校只能通过点招完成招生计划。虽然点招也有最低分数限制，但由于信息不对称、监管不够严，成为权钱交易一个重灾区。

据深知高校细节人士透露，现在不仅点招容易出现腐败，而高校调换专业也会衍生孽缘，花钱“买”好专业也不是什么太新鲜的事情。某省原总督学的众多受贿记录中，大部分皆与考试录取、调整专业有关，其第一笔受贿就来自于帮助一名学生调换专业收取了1万元钱。业内人士透露，调换专业早就涨价了，少则几万元，多则十余万元。

招生腐败，不仅存在于某一所高校，也不只存在于高考招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招录中也存在类似情况。某地方高校系主任曾经告诉我，研究生招生一般有几个环节容易出问题，一是考前透露考试题目，在命题前，尽管各高校各学院要求出题的导师签订保密协议，但是泄题现象却屡有发生，阅卷最容易出问题，有的学生在试卷上做标记，有的导师很明确地告诉关系好点儿的学生，可以把最后一道主观题的答案告诉我，我给你的卷子打分。二是调剂过程同样容易出问题，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花点钱找找人…地方性高校非常讲关系、看人情，有规无章，不少人都在这么做。有花2万元，调剂成功的；也有人给某领导送贵重物品，运作成功的；有人通过购物卡操作进去的……

国家设置点招原本是维护高校招生自主权，是实施素质教育的重要手段，高校可以把那些具有一技之长的考生，点招到他们理想的大学就读，最终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但实施多年点招后，点招已逐渐变味。如果我们能够深入到某些高校招生内部调查，就会发现，点招及调换专业两个环节已成为高校招生腐败的重灾区…

在研究生招生中，也很难阳光操作，教育部给一所学校分配多少指标，并不透明，而学校如何对招生指标进行再分配，也不透明。除“统考录取”之外，还有统考之前的“推免保研”和统考之后的“补录”、“破格”。“补录、破格指标究竟来自教育部对招生指标二次分配，还是学校截留了招生指标进行二次分配，只有天知道。

教育腐败除了已发现的，还有好多不易被发现的。比如我教育杂志社刊登你一篇文章，你给个版面费，否则没你的立足之地；个别领导给你县政府以上大奖，你不花点露脸费，否则你就很难被纳入额定的人数内；有些堂堂的高中老师，为了评高级职称，更是不惜重金，请客送礼，否则很难有被评上高级职称的机会。

试问，如果神圣的教育殿堂都变成了腐败的温床，那我们还能相信什么，还能希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