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加州一号公路（2 / 2）

“是不是拖着Chauchau那样的狗，每天就在沙滩上散步溜达？”我漫不经心地说，眼里望着放在餐厅门边被困住笼子里的Chauchau。我事业还在冲，想象不出退休后的生活是悠闲还是枯燥。

“有钱真好，这么快就在规划退休了。”青华又取笑梦凡说。

“这不关有钱没钱。是有没有人愿意陪你到老，和你一起憧憬未来。”我觉得梦凡是在反唇相讥似的。

青华给梦凡这样一说，有些悻悻然没趣。我见状忙说：“以后日子还悠长着呢，老婆，你想得太远啦。”

“想想都不行吗？”梦凡嘟囔着嘴。

青华突然把气出在Bonny身上。“Bonny，你几时退休？”见Bonny不知所云，又用手指着窗外说，“你看，你羡慕人家吗？”

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隔着一条街道是一对老迈的白人夫妇，在海滨街心公园树荫下的休闲长凳对坐着。其实从进餐厅落座那一刻我们早已留意到他们了，但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保持着近乎一样的呆坐姿势。不发一言，相对无语，没有眼神交流和肢体动作，静默成两具城市的雕塑。

“羡慕什么？”Bonny奇怪地问。

“那就是我们理解的相濡以沫，慢慢变老的幸福。”青华说。

“你觉得，他们幸福吗？”我问。

“你看，他们老夫老妻，长相厮守，不需要说话，因为他们知道彼此所想所需，他们的内心已很满足，说话已是多余的了。”青华好象读懂了他们的心。

“我看不象。”我说。

“我敢打赌，就算他们年轻时曾经疯狂地爱过，但结婚生子，平庸地过着日子。他们不再相爱了。甚至，男的有过外遇，女的也许还起过离开他的念头。”Bonny就象编写小说故事一样杜撰得如亲身经历过似的，他肯定地说，“可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为了孩子，为了所谓的一纸婚约，他们只能将就过着。一直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坐在那里没有一句共同的话语。”

梦凡本来有气，想不参与青华的话题，但听着听着还是忍不住问Bonny：“怎么你想象得这么悲凉似的？”

“因为我最怕什么时候激情不再，爱情消失掉了。”Bonny眨着有神的眼睛诡秘地笑着。

“或者他们就很享受这样过日子。”青华反驳得很牵强。

听了Bonny的话，我终于有些明白他的爱情观，也想通了他为何和青华保持同居的关系而不结婚，只是这样对青华公平吗？

饭后，我提议去圣塔芭芭拉大学兜去看看Boony和青华读书的母校。

圣塔芭芭拉大学处在三面环海的半岛上，整个学校就是一个鲜花盛开的大花园。大片大片的绿草坪，成排成排的棕榈树和桉树。草坪和大树之间，矗立着明净简约的玻璃金属架构理工学院和典雅古朴的石墙砖瓦式人文学院建筑楼群。在古典于现代的交映中，一股浓浓的学术文化气息扑面而来。

湖泊，沙滩，悬崖步道，水天一色的大海。海上有学生在冲浪，钓鱼，驾驶风帆。沙滩上打沙滩排球的帅哥美女身材超棒。海鸥自由飞去来，涛声阵阵。

我们停车徜徉，青华放Chauchau出笼，牵着Chauchau在海滩漫步。梦凡由衷赞道：“多美的校园呀!”

“在这样的美景里，还有心思读得下书吗？”我也叹道。

“So，这里学生的口号是：努力读书，尽情Party。我读书时几乎每个晚上都有派对举行。”Bonny如是说。

“那是你好不好？我的趴地王子。”青华没好气地说。

我心中暗笑。把派对极其形象的说成趴地，字义马上不同。联想起之前青华生气Bonny那次没陪她去葡萄庄园，却去沙滩音乐节上和一班女生纵酒狂欢。我可以想象得出Bonny派对过后那副发酒疯的“趴地”模样。

青华于是顺带说起，她和Bonny不同。她那时极少玩派对，根本没时间。除了周末要偷偷去校外补习社教华人小学生中文课（在美国只允许留学生校内打工），平时白天晚上一有空就跑校园书店兼职店员卖书。星期天呢，一般是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或做义工。“这可能就是留学生和本地生的区别吧。”青华说。

圣塔芭芭拉大学虽美，但熟悉的眼中没有风景。校园故地重游，回忆起来，青华近乡情更怯，恋栈的只是那段苦涩而快乐，单纯而美好的大学读书生活。

因为日光很猛，我们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在车驶离校园转进一条幽深的林荫小道上时，两旁遍植开满鲜红色花朵的茂密大树，左右两排都是带有很大花园的华丽大气的屋子，那大多是教师教授的家来的。

突然青华让我们看左边窗外：“看到没有，那白色的屋子。”白色的屋子虽然漂亮，但我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Bonny解释说：“那是Joseph老头子的家。”

Joseph就是勒令青华退学的那个国际学生顾问办公室主任。显然青华还念念不忘他的“恩情”。也算是恩情吧，不然她何以结识Bonny？从这意义上看，说Joseph是他俩的月老也不为过。

我们之后来到附近不远的有“丹麦村”之称的Solvang苏汶镇。

它是百多年前移民美国的丹麦后裔聚居而成的一个有典型北欧风光的淳朴小镇。尖尖的装饰有好运鹤造型的斜屋顶极具童话色彩。街上有不能运转的风力磨坊，微缩的安徒生和小美人鱼雕像让人仿佛置身哥本哈根一般。特色工艺品商店栉比鳞次，咖啡点心铺贩卖的是闻名于世的丹麦曲奇，糕饼和香醇的咖啡。

漫步在满溢阳光的铺满鲜花的小镇街道上，本地居民就懒洋洋地坐在户外太阳伞下享受下午茶和咖啡的悠长时光，见到外人很友善地微笑哈罗。我们牵着Chauchau走过，许多有狗的主人更是主动和我们聊起狗事来。让我们马上能感受到一种温馨悠闲的异域情调。没错，来这里就是要惬意地晃荡一整个下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