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嫉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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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嫉妒

2018-04-15 作者: 伴君独幽

第二百二十二章 嫉妒

凌细柳不仅没有被两只鸟儿的逗趣逗笑,反而脸色越来越差。

“陛下万安。”她猛然拎起裙裾跪在地上,轻轻启唇。

玄色绣金团龙衣袍缓缓停在了凌细柳的眼前,她的掌心渗出微汗,深深俯首下去,更敛低声气,“陛下万安。”

四周一片寂静,便是先前两只打闹的鸟儿也停止了动作,纷纷拿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凌细柳,似乎在奇怪她为何如此紧张,如此的害怕?

头顶上久久没有传来一丝声响。

“不认得朕了吗?”清冷淡漠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

凌细柳的心蓦然一紧,下巴被一双凉薄的手指钳住。

她的身子猛然僵住,那双钳住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抬眸看向眼前冷峻的男子。

苍白的脸,鸦色的鬓,绯色的唇,如杏花疏影里的馀年一梦。

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凌细柳微微抬眼,神识有些恍惚,竟有些不认得他了。

记忆里属于少年的纤细、柔美早已荡然无存,此时流淌在他眉目间的帝王的睿智与冰冷,再不复往昔模样。

他猛地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涣散的神智因为疼痛而有了焦距。

“在朕的面前走神,你还是第一个。”他的声音,有一种缓慢的冰冷。

“妾身惶恐。”她羽睫颤了颤,兀自垂下眉眼。

皇帝的眼睛里有了怒意,嘴角露出冷冽的笑:“你再说一遍。”

凌细柳神情微动,依旧昂着头,低眉顺眼,平静地一字一字道:“妾身惶恐。”

“你!”愤怒的火焰燃烧了双瞳,他竭力压抑着胸中的怒意。

跪在黑色玉石砖面的女子,一身红衣似火,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尽管,那一张再不似往昔明美娇艳,却自有一股清水芙蓉的脉脉柔情,容颜比之从前尤盛了几分。

她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她缓缓闭上眼睛,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帝王盛怒的后果。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头顶上响起低低的笑声,她惊愣中呆呆地睁开眼睛,只见妖冶的火莲盛开在青年的双瞳之中,他伸手托起她小小的下巴,绣着金龙的玄色衣袖垂落在地,冰冷的绫罗扫过她的脸颊,“柳细细,我们早就见过,在六年前的上元夜,你不记得了么?”

凌细柳的眼眸深处,流溢过一丝微光,隐隐的似是舒了一口气。

原来他并非认出了凌细柳,而是认出了六年前上元夜救了自己一命的柳细细。

“望陛下赎罪,时隔六年之久,细细确已不甚记得。”她的目光很平静,有种寂然的死气。

“好,好!不愧是你!世上也只有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他不怒反笑,漠然松开了捏在凌细柳下巴处的手指。

不愧是你?凌细柳疑惑地看向帝王,入目的却是清冷孤绝的背影。

“与朕下一盘棋。”他用的是命令的口吻,显然是不容拒绝的。

凌细柳在心里叹了口气,拎着裙裾缓缓站起身,抬眸见皇帝已站在内殿的门口,凌细柳抬脚跟了上去。

下棋下棋,又是下棋,为何每个人同凌细柳认识的人都要和她下棋?

凌细柳看着棋盘,伸手从钵里摸出一只棋子,心里却在盘算着皇帝究竟为何将她带入皇宫,难不成是与安国公府有关?

可她一个尚未入门的小女子又能知道什么?

仿佛是猜到她的想法,皇帝放下落下一枚棋子,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怎么还在想白日的事儿?”

经他这么一说,凌细柳才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黯沉,宫中的烛火早已渐次燃起。

凌细柳心一悸,假作诚惶诚恐道:“皇上恕罪。”

祁昀不由蹙起眉头,眸光愈发幽冷。

“你和舒檀并未行拜堂之礼,算不得正式夫妻,你不必一口一个‘妾身’。”这两个字仿佛是一根利刺,时不时地在他胸口上扎一下。

“妾身已与舒檀行过纳吉礼,更有官媒下了聘书,今日更是被八抬大轿抬入国公府,妾身已是舒家的人。”

她分明是有意在气他,皇帝简直快要将手中的棋子捏碎了,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冷哼一声道:“朕说不许便不许。”

凌细柳神色未变,平静道:“是。”

皇帝眉心跳了跳,她平静无波的散漫态度成功激起他身体里的暴躁因子,他重重拍下手中的一枚白色棋子,将那棋盘都震了震。

见状,凌细柳的眼睛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但转瞬即逝。

她最是了解祁昀,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已将自己修炼的这般内敛深沉,但她依旧可以轻易地激怒他。

皇帝冷笑一声:“安国公犯的是谋逆之罪,夷族之祸,你想都不要想。”

闻言,凌细柳慌忙起身,跪在地上,沉声道:“细细自知难逃一死,惟愿陛下留我夫妇二人一个全尸。”

“哗啦啦……”黑白两色棋子如珠玉落盘,发出清脆声响,在这寂寂无声的空旷大殿里尤显刺耳。

玄色龙纹绫罗冷冷擦过她的脸颊,凌细柳低垂着眉眼,见那一方龙纹银边黑靴快速消失在自己眼前。

凌细柳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长生殿除了她再没有一丝人气儿,凌细柳身形微动,如幽魂一般飘荡在华丽而冰冷的宫殿里,她忽然觉得这里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她安静地穿梭在各个华丽而奇妙的房间里,整整走了一个时辰,她所看到的景致竟无一个重样儿的,她甚至不知道她未去过的地方还有多少,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迷宫。

天色已晚,凌细柳饿了整整一天,她又困又饿,可是这长生殿里什么都有,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却无一眼果脯的东西。

她抱着膝盖坐在临窗的软榻上,遥望着云阙之下,万千灯火。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

没有合卺酒,没有洞房花烛,有的只是寒冷与饥饿。

她的头很疼,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在黑夜中一遍遍重现,疯狂地叫喧着,将她的神经反复地拉扯,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恼,不能乱。

她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来将这一团乱麻整出一个头绪来,可是她一想起舒檀临去时那绝望而痴缠的目光,她便心慌得不能自已。

安国公害死了凌家上百口人,她的父母亲,她几乎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那场杀戮中。

她又该拿什么来原谅仇人之子?

她越想头便愈发的沉,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少女抱膝靠在窗口,青丝散落,仿佛黑色的蚕蛹,将那一袭艳丽的红色嫁衣包裹在内,苍白的小脸儿半倚在墙面上,眉头紧蹙,檀口微张,她似是陷入了梦魇之中,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裙,口中喃喃地不住在说些什么。

祁昀进来的时候,看着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微微俯下身子凑在她唇瓣,细听她口中呢喃,初时听的不是很清楚,渐渐地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要死,不要……”

“啪!”沉睡中的凌细柳不知梦到了什么,手指在口中乱舞,也不知打在了哪里,一声脆响将睡梦中的凌细柳惊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神空洞迷茫,怔怔看着祁昀半晌,眼睛猛地瞪大,待看到祁昀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时,她不由往后缩了缩,狠狠咽了口唾沫。

她竟然打了皇帝,还出手那般重。

幼时她时常欺负祁昀,但也仅止于小打小闹,待祁昀后来登基当了皇帝,她便再未打过他,料想世上也无人敢当着他的面儿揍他,除非那人是不想活了。

这一巴掌来的毫无预兆,把祁昀也打懵了,他怔怔地立在原地,保持着先前俯身的动作,待看到她胆怯后怕的模样,他暗眸一深,原本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还是老样子,一犯错便是这幅后怕的怂样。人都说惊醒未醒时,防备最弱,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的举动竟会逼她显出原形。

她的小动作令他十分愉悦,于是他笑了,和颜悦色道:“陪朕吃饭。”

“我不……”话音未落,肚子便不争气地唱起了空城计。

她一阵报赫,乖乖地下了榻。

她以为会是什么山珍海味,满汉全席,谁知他却趁夜带着她去了湖边,在一棵柳树下支起了烤架。

祁昀支好了架子,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嗯。”凌细柳这会儿还没有从噩梦中摆脱出来,因而也没有注意到祁昀在对她说话时,口中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祁昀丝毫没有觉得凌细柳懒散的态度有丝毫不妥,他顶着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便眉开眼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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