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合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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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合欢

2018-04-15 作者: 伴君独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合欢

调雨为酥,催冰做水,东君分付春还。Www.Pinwenba.Com 吧何人便将轻暖,点破残寒?

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之后,兰汤香飘豆蔻,乳白色水雾氤氲蒸腾,紫檀边嵌牙错金浴桶内青丝如水草般摇曳。

水波荡漾,黑发合着水面浮起的花瓣,迷乱了凌细柳的眼睛。

“哗……”水波荡开,水光溢出了桶面,溅湿了地衣。凌细柳骤然浮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齐腰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雪白的肩膀上,水滴掠过羽睫,湿哒哒地往下坠。

她忽然抬手,一拳击在了飘满花瓣的水面上,一时水花四溅,砸在她的脸上,犹如泪水。

她惊醒未醒时的那一声“细柳”她听的清清楚楚,她险些就要应声了,他侯了她一夜,便是要在她放松了警惕,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候试探她。

然而,这一次的试探却让凌细柳遍体生寒,他终是怀疑她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是因为三年前她陷害映月时留下的那一封信?

凌细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漏了破绽,但是她明白一旦自己的身份泄露,楚皎然得知了真相,后果将是她所不能预料的,甚至于是不能承受的。

她随手拿出一块儿软巾轻轻地擦拭着身体,脑中思绪翻涌,楚府俨然已是一座牢笼,而整个楚家守备最为森严的除了楚皎然的院落,便是她凌细柳的栖芳苑。

别说是离府,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她在桶内坐了许多,待回过神,桶内的水已有些凉了,好在是夏日并不觉得冷。

“春鸳。”她刚唤了一声,便听到屏风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凌细柳抬首瞧去来人竟不是春鸳。

云燕手捧着一件儿雪白的单衣恭敬地立在凌细柳的面前,低声道:“六小姐请起吧!”

凌细柳不由皱了皱眉,道:“春鸳呢?”

云燕道:“春鸳因照顾小姐不周被大爷罚了板子,此时正在外头受刑。”

凌细柳的脸色转寒,冷冷瞥了她一眼道:“还不伺候我更衣。”

她来不及擦拭如云长发,随手从衣架子上选了一件淡蓝色暗花长衣快速穿好,走出内室便听到外头板子一声声落在人身的闷响。

“住手!”凌细柳猝然睁着双眼,三两步走到春鸳跟前,将板子拦下。

板子显然打的有一会儿了,春鸳趴在长凳上,绿色衣裙被拍的鲜血淋漓,见到凌细柳她苍白着一张脸缓缓抬首,唇角牵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奴婢没事儿,小姐不用担心。”

“父亲,这不关她的事儿,何况当日守夜的并非她一人。”凌细柳说着不由看了云燕一眼。

立在廊下的楚皎然,乍然闻到一股沐浴后的清香,神情为之一震,抬眼却见蓝衣薄裳的少女黑发低垂着腰际,湿漉漉的搭在身上,映出少女纤细精致的曲线。

他眉头蹙起,眼中掠过一丝恼怒,径直朝着凌细柳走出。

凌细柳瞧见楚皎然的神色不由地心慌,她连忙开口唤道:“父亲,请你看在细细的面儿上放过……啊……”

不等凌细柳说罢,楚皎然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将凌细柳打横抱起,如缎的青丝划过一道儿迤逦的弧度,水蓝色衣衫轻飘飘地荡在半空,轻盈的好似一片云朵。

“父亲!”凌细柳在惊呼的同时手指被迫抓紧了楚皎然胸前的衣襟,她一双抓在胸前的手用足了力气,雪白的肌肤上青筋微凸,纯黑的眸子惊恐地盯着他。

她一遍儿一遍儿地用‘父亲’两字提醒他,殊不知楚皎然早已为她失了心魂,世上再多的禁锢对他来说也是无关痛痒,他只要知道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楚皎然默然不语,琥珀色眼眸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笑意,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嗅得怀中人迤逦的芳香,好似喝了一壶陈年的酒,醉的他已不知今夕何夕。

凌细柳的身子渐渐僵硬,她不住地用手推开那个渐渐逼近的胸膛,迫切地想要摆脱身下的束缚。

那双拦在自己腰背处的手用足了力气,仿佛是要将她的腰勒断了。

杨柳垂垂风袅袅,却不妨秋风催人老。

楚皎然第一次在柳细细的面前展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而且他的武功比之盛年的凌细柳不遑多让。

凌细柳的挣扎在他看来是无关痛痒的,他抱着她脚步沉稳地朝着凌细柳的闺房而去,裙摆摇曳,露出底下绣梅花月牙缎鞋,那一双精致的小脚在蓝衫下荡来荡去,慌张的亦如跳窜的跳兔。

越过楚皎然,她的目光扫过院内一众仆妇,除却震惊的春鸳、白鹭等人,其余人皆低垂着头颅,目不斜视,仿佛眼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

内室的水汽已然散开,兰汤香气袅袅,漂浮在空气中。

楚皎然将凌细柳放在了软榻上,她的手指甫一挨上柔软的锦褥立即后退几步,瑟缩在角落里,将大红色引枕抱在怀中,一副防备胆怯的模样。

楚皎然盯着她,眼神缩如针尖。蓦地,他喉间溢出一丝低低的笑声,而后越笑越是欢畅,瞅着她的眼神好似看着爪下猎物。

她颤了颤身子。

楚皎然撩起月白色袍摆,侧坐在软榻上,他倾了倾身子,贴近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柔和声音说道:“过来……”

凌细柳睫毛颤了颤,更紧的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你看,你都头发都是湿的。”他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一条雪白的软巾,回过头时却见凌细柳飞快地跳下软榻,水蓝色衣裙蹁跹地似一只蝴蝶,她迈开双足快速地冲着门扉的方向奔去。

“细细!”一双有力的大手蓦然发力,将她狠狠带入怀抱,男子雄健身躯抵上她,径直撞上了身侧的博古架,架上珍宝器物相继坠落于地。

霹雳拍啦一阵脆响,外头只听得白鹭惊呼道:“小姐,您没事儿吧!喂,你们放我进去!”

里面响声一片,外头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凌细柳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她紧紧地抿着唇,雪白的牙齿用力咬在唇瓣,口齿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腥甜之气。

蓦地,楚皎然伸出手,捏紧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口,露出牙齿下血迹斑斑的唇瓣。

那一张被迫扬起的脸,因为下颌收紧,而愈发显得尖削楚楚,脸色苍白的褪尽了血色。

“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啊!”凌细柳双眸微红,满眼的凄惶与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一颗颗饱满的水珠映着楚皎然笑意盈盈的脸,沿着雪白的肌肤缓缓地落下,汇聚于下颌处,砸在他手背,烫的他不由缩回了手。

楚皎然的神情微僵,滞了滞,他抿了抿唇,对她笑道:“别哭!爹爹只恐你湿发披身,病情反复。”他松开了禁锢在她腰间的铁臂,手掌下滑,沿着纤细的手臂滑至她的腕间。

十指交扣的手蓦然发力,依稀是不容拒绝的执念,他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至妆台前坐下。

端坐于掐丝珐琅绘花鸟百年好合图样靶镜前的少女,满面泪痕,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如缎的长发披散于两肩,铜镜内映出一张儒雅的脸,他俯下身子凑在她的耳畔,柔声道:“乖,你别动,容我将你的长发绞干。”

他拿出雪白的软巾,撩起她脑后潮湿的黑发,轻轻地擦着。他的动作十分地温柔,手指时不时地掠过她的脸颊,每每触到他冰冷的手指,她都会下意识地闪躲。

下一刻,头皮就会痛,将她重新拉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羊脂白玉梳轻轻地穿插在她的黑发间,不知何时青丝如云,已散去了湿意。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云发间穿梭,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动作,羊脂白玉梳从脑后梳至腰际,一下一下。

凌细柳恍惚间想起十三年前,她出嫁时全幅老人拿着玉梳在她脑后梳理,口中吟唱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待她回过神时,铜镜里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灵巧地为她挽了飞仙髻,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挽髻,动作十分熟练,绾的髻也相当的漂亮。

凌细柳僵硬地坐着,任由他在他发上摆弄,他也当真是上了心,将凌细柳状台前的首饰一个个翻过,从里面选了两只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插梳别在她发髻上,而后又从袖子里摸出一支东菱玉缠丝合欢曲簪为凌细柳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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