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五岳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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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哥哥说,林冲蹉跎多年,这点功名之心早已淡了。只是拙妻尚在,学不得哥哥快活。”

“洒家方才说的吧!有了婆娘就是麻烦!”鲁智深摇了摇他的大脑壳,一叠声道:“喝酒!喝酒!”

秦会之、俞子元、敖润与鲁智深谈得投机,尤其敖润也是个好吃狗肉的,两人说起吃狗的心得分外投契,差点儿就在席间拜了把子。

林冲与程宗扬的交谈却是暗潮涌动,林冲话里话外都在打探程宗扬的来历,在筠州做的什么生意。

“听说程员外祖籍盘江,林某冒昧,不知盘江在六朝何地?”

“小地方,南荒。”程宗扬笑眯眯道:“要按路程呢,离晋国倒是挺近。”

“程员外是晋国人士?”

“也算不上。化外之地,穷山恶水,尽出刁民。”

程宗扬扯著闲话,心里却在冷笑。林教头啊林教头,你这皇城司的差事已经干到头了,还操什么闲心呢?

说话间,一个小婢慌慌张张跑来,见著林冲便哭道:“官人,不好了!”

林冲一撩衣服,起身道:“锦儿,出了何事?”

“娘子今日来庙里上香,在五岳楼被一个歹人拦住不肯放。”

林冲怒从心头起,罗圈一揖道:“改日再来吃酒!哥哥休怪!”

鲁智深已经有了七八酒意,一听之下,顿时暴跳如雷,喝道:“小的们!拿洒家的禅杖来!”

秦会之、俞子元和敖润都看著程宗扬,暗赞家主料事如神。程宗扬慢悠悠吃了块狗肉,然後站起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还有王法吗?走!给林教头助拳去!”

众人一哄而起。五岳楼旁早已聚了一群人,一夥家丁将闲人挡在楼下,楼上高衙内正张著双手,将两个女子拦在栏杆拐角处。

李师师退在後面,美目冷冷盯著高衙内,默不作声。

那位凝姨又羞又气,粉面涨得通红,“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拦著奴家?”

“哎哟!哎哟!我这心病又犯了……”高衙内捂著胸口道:“小娘子,你就是本太岁救命的丸药,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哇……”

“公子自重!”

“小娘子救命啊……”

林冲急匆匆赶到楼前,那些家丁过来阻挡,他两手一分,顿时将那些家丁推得滚地葫芦一般。林冲三步并作两步跃到楼上,一把扳住那恶少的肩膀拉过来,一边攥起拳头,一边暴喝道:“敢调戏我家娘子!且吃我一拳……”

待林冲看清那人的长相,不由一怔,话音未落,手却先软了。

高衙内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的是林冲,一脸气恼的大叫道:“林冲!干你何事!要你多管!”

林冲脸上时青时红,拳头虽然举得高高的,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敖润佩服地小声道:“程头儿,你是怎么知道林教头下不去手的?”

程宗扬微笑道:“高太尉主管禁军,正是林教头的顶头上司。调到皇城司之前,林教头每天都要在高太尉帐下听宣。他舍不得这个官身,当然下不去手。”

这边有家丁看出势头不妙,过来劝道:“教头莫怒!衙内多喝了几杯,到庙里散心,不认得是教头尊妻,多有得罪。”

高衙内叫道:“是他老婆怎么了?给我抢过来!”

一名管家道:“少爷又喝多了,快扶著些……”

那些家丁知道林冲的身手,七手八脚把高衙内扶到楼下,牵马离开,管家又连声向林冲赔罪。

见到丈夫,那凝姨眼圈不禁红了,紧紧拥著丈夫的手臂,不敢松手。

忙乱间,这边鲁智深提著镔铁禅杖,带著一群泼皮破落户杀气腾腾的过来,“哪里来的狗贼!且吃洒家三百禅杖!”

林冲安慰了娘子几句,过来低声道:“是高太尉的衙内,不识得拙妻。林某本待痛打那斯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且饶他一回。”

秦会之也道:“原来是高太尉的衙内。俗话道:不怕官,只怕管。高太尉是林教头的本官,不好胡乱动手。”

鲁智深气怵怵道:“什么鸟太尉鸟衙内!若是洒家撞见,少不得一顿好打!林师弟,你自家婆娘被人……”

敖润连忙拉住他,“老鲁,喝醉了不是?瞎嚷嚷啥呢?”

鲁智深这才注意到林娘子,慌忙抱拳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话!”

程宗扬笑道:“我来送林教头和嫂夫人。师师小姐,请!”

林冲心头愤恨,秦会之和俞子元多方宽慰,只阴沉著脸不说话。

李师师与程宗扬乘了另一辆马车,她靠在车窗边,望著外面的人群,半晌才轻叹道:“你说的没错。师师一直以为姨夫是当世豪杰,没想到只一个高太尉的名头,就意气全消,只能忍气吞声。官位、权力,真的比武功还吓人。”

程宗扬歉然道:“是我虑事不周。原想请师师小姐到庙里散心,没想到会撞见那斯。”

李师师眼波微转,“真的吗?”

“你不会以为是我把高衙内招来的吧?”

李师师沉默片刻,忽然道:“喂,凝姨是不是生得比我还美?”

程宗扬大笑两声,“瞧你问的,这难道还用说吗?”

“你也会用这种支吾的手段?”李师师挑了挑眉毛,“少滑头,你就答是或不是。”

程宗扬只好道:“师师小姐国色天香,凝姨虽然美貌,终究年纪大了些,怎么能和你比?”

“少哄我。那个高衙内见著凝姨,就像丢了魂一样,看也不看我一眼。”

“他那种鸟人,纯粹是心理变态。我估计是他娘死的早,从小缺乏母爱,导致的心理异常……”

李师师忽然眼圈一红,泪水彷佛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我娘……”她只说了半句,便说不下去。

程宗扬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别哭。他们这种公子哥儿我见得多了,别的本事没有,吹牛皮一个顶俩,一百句也没一句真的……”

“都是你!若不是你让我和凝姨来明庆寺,哪里会撞见这个畜牲!”李师师失控一样泣声道:“那畜牲害了我娘,又想害我,又想害我姨娘……姓程的!你赔我娘!”

程宗扬不闪不避挨了她几记粉拳,李师师停下手,然後伏在座椅上,痛哭失声。几天来的委屈,使这个少女再也无法承受。程宗扬只能坐在她旁边,轻轻拍著她的背,免得她哀痛过甚,哭伤了身体。

到了巷口,林冲扶了娘子下来,勉强过来见礼,“多谢程员外。请到寒舍小坐。”

程宗扬笑道:“不用客气,改日再来打扰。嫂夫人,请慢走。”

阮香凝侧身施了一礼,低声道:“多谢公子。”

林冲、阮香凝、李师师带著小婢锦儿回了家中,程宗扬仍留在巷内,看著这座与黑魔海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宅院,良久才道:“走!我们回去!”

一面尺许大小的水镜悬在室内,程宗扬、秦会之、俞子元、敖润、林清浦,包括金兀术、豹子头和青面兽都聚精会神地看著水镜。

镜中是上午在明庆寺五岳楼的影像,从高衙内拦住阮香凝,到林冲赶来,整个过程历历在目。

秦会之断然道:“这位林娘子确实全无修为,除非她是第八级至臻境的绝顶高手,才能瞒过秦某的眼睛去!”

程宗扬道:“巫宗要有第八级的高手还费个什么劲?直接去南荒把死老头吊起来打!”

林清浦苦笑道:“各位已经看了三遍,再看林某就撑不住了。”

“我就说让你把灵飞镜取来,不是省你的力气吗?”程宗扬道:“行了,歇歇吧。”

林浦收了水镜,豹子头“咕咚”咽了口口水,咧开大嘴道:“好女子!颇水灵!”

程宗扬笑道:“老豹看中人家林娘子了?告诉你,那可是正宗的豹子头,你这赝品不够数啊。”

豹子头喷了口粗气,“吾才是真豹子头!”

“别废话了。”程宗扬坐下来,面对众人,“计划刚成功一半,下面要作的事还很多。子元,你联络咱们那位卧底,我要知道宋军的最新动向,尤其是物资的供给和安排,最迟明天下午要拿到。”

俞子元双脚一磕,挺胸敬了个军礼,“是!”

“老敖,你和雪隼团的兄弟分头盯住威远镖局和林教头的家里,一有消息立刻回报。顺便让人把冯大,法替回来,说不定又要用到咱们的大,法师了。”

敖润一手横在胸前,中气十足地说道:“遵命!”

“清浦,你联系云六爷,看他最快什么时间到。临安的粮价才八百铜铢,该涨涨了。”

林清浦微微躬身,“是。”

“老术、老豹、老兽!你们三个去趟城外,找一个叫野猪林的地方。”

金兀术道:“为什么要找野猪林?”

豹子头道:“有野猪!”

青面兽道:“吾甚爱食野猪!”

“金兀术!我每跟你说句话,你都要问个为什么是吧?你再敢问一遍,我就——”程宗扬一指豹子头,“扣他的羊!”

“为……”

金兀术还没问完,豹子头就“噗通”跪下来,抱住他双腿,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羊!吾的!”

金兀术终於闭上嘴,程宗扬扭头道:“会之,咱们两个去一趟悦生堂。”

“公子要去见那位廖先生?”

“不是。我打算买几本书……行了!千万别拍马屁,我就是奔著书中自有颜如玉去的。”程宗扬拍了拍肚子,“本员外打算把这儿都装满诗文,把那丫头给镇住!喂,你们几个交头接耳的笑什么呢?”

俞子元忍笑道:“老秦说,公子拍的位置有点偏下。那地方就是全刺满,也刺不了几首诗……”

“干!你们几个把死奸臣按住!老敖!你扒老秦裤子!老术,你拿根绣花针来,我亲手在他下面刺篇带插图的《长恨歌》出来!”

哄笑中,一名装著木腿的星月湖军士走进来,先敬了一个军礼,然後递上一张明庆寺祈福的红纸条。

程宗扬接过来,上面写著:“君子福履,子孙有吉。橡树瓦孙官人二月二十一急求。”

“橡树瓦在什么地方?”

俞子元道:“橡树瓦是一家小瓦子,在城北梅家桥。在临安的瓦子中排不上名号,但是别具风味,岳帅当年最常去的就是橡树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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