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揭竿而起(九)(2 / 2)
阿柳还待要细问,听她这么一句,登时闭了口,大约也能猜测到些。闲坐了一会子,忽想起甚么来,未开口先笑眯了眼,“晌午有人送了口信来,说阿郎约莫明日暮时随军入城。”
穆清面上漾开浅浅的笑意,“可说了时辰?明日我好去城门迎他。”
“传话的人……”阿柳迟疑着道:“却说是阿郎的意思,不教你去城门迎他,只在家中候着。”
“这是何道理?”穆清疑惑地自水中直起身子,趴伏在木桶边缘问到。
阿柳哪里能知道,只一味摇头。因怕水凉了令她着了冷,遂催着打发她赶紧起身穿戴齐整了去用晚膳。
穆清皱眉摇了摇手,“莫替我置备晚膳,只过一碗乌梅酸浆来。”
若不是方才阿月亦说吃不进食,只想些酸冷的,阿柳指不定要疑心穆清是否有了喜讯,眼下她只暗自嘀咕,“怎的一个个皆不思饭食,到底是遭了甚么了。”
距晋阳城仍有三四十里,天色擦黑,再行不得路。十万大军在山谷外的辽阔地驻扎下来。白帐点点,篝火营营。
出城征讨时仅集了二万兵夫,现回城竟成了十万之众。二万原带去的兵夫损伤不多,加之降了的一万余贼寇,便有三万。六万被缴除了兵刃一路羁押着,硬是不愿降服。另有一万却是在板车上层层堆叠着。
杜如晦自唐国公的主帐中出来,外头一堆堆的兵将围坐,见他皆扬手向他招呼,邀他一同坐下说话,他笑着一一点头应过,婉拒了他们的相邀。
明日便要入城,这六万不愿降服的却教唐国公头痛了一路。按着杜如晦的主张,既不能使之服,便弃之不用,只管扣押着,遣人往东都皇城去讨要个主意,随着朝堂的意思来处置,该坑埋便坑埋了,该斩杀便斩杀了,该押送至东都充作兵役的便押送了去。
唐国公却万分舍不得这六万人马,执意要私昧下,且不说中间夹着一个虎贲郎将王威,一言一行皆在他督视之下,便是有法子瞒过王威,也得要这六万人众肯降服了才可行。杜如晦抱定了主意不愿再白花费心思,只随了唐国公的意思便是了。
月已升空,使这夜色中的万物皎亮能视,杜如晦独自踏着月光,在营地中四处转动,莫知莫觉地便走到了营地边缘,那一长溜的板车附近。已是初夏时节,天气奥热,板车上堆叠着近万遭斩杀的叛军尸首,放置了两日已开始发散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杜如晦背负着手,站立在这一溜的板车前怔怔立了好一阵,黑暗中忽有人出声道:“父亲仍是坚持要效仿杨广行事么?”
“劝了数次,李公执意如此,我亦无法。”杜如晦无奈道。
李世民自黑暗中缓步走出,同他站在一处,瞧着那些板车上的尸首,“靠这些,便能教那六万人服了么?”
“教人屈身不难,要人心服却要耗费许多心思。可还记得当日如何收拢起的玄甲军?”杜如晦漠然道:“那六万人数虽多,却皆为乌合之众,一击即破,远不敌五百玄甲军,收之何用,不值得白耗费一番心思。倘或李公命你收编了这六万人马,切莫应下,想法子推却了。”
“这是为何?”李世民惊问。
“他们心中藏怀旧主,便是降了必不十分诚服,怎堪用?用兵大忌。只怕日后招惹了事端,更要涣散了你麾下军心。”杜如晦道。
李世民垂头点了几下,隔了片刻,又抬头道:“接了贺遂兆的消息,今日在城郊剿灭了千余乱军,正是前日突围蹿逃的那些。恰遇着她们在城郊施粥……”
杜如晦惊转过脸来,“贺遂兆只有五十武人随她们出城,如何剿灭千人?可都无恙?”
“俱安然无恙。”李世民笑道,“七娘布排的阵,待明日归了家,杜兄自去细问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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