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蚊子在头顶飞舞(1 / 2)
一群蚊子在头顶飞舞
2018-04-15 作者: 黄克庭
一群蚊子在头顶飞舞
只穿着一条褪色的蓝灰色短裤的李老汉将最后一棵秧插完,太阳已西沉山顶只剩半张脸了。
他缓慢地艰难地将弯了半天的酸涨的腰杆子挺起来,然而整个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曲折成一个横写的“W”字样。
双拳不住地捶打后腰背,嘴里禁不住“唉唷唷”地轻哼着。
夕阳的余辉将他那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几只蚊子早已在他那黑乎乎的裸露的背脊上吸足了血,惬意地飞走了。
李老汉环视了一眼他自个儿累了五天才插完的这丘一亩六分的水田,心里暗道:“今年种田怎么这么累?人过六十难道果真不中用?”
李老汉走到小渠边,渠水早已不流了。选择一处剩水较多的地方,洗了洗手。然后擤了一把鼻涕,口里忽地冒出了一句:“臭婊子,果真回来了?”
李老汉兄弟有三人。父母死得早。他是老大。小弟和他都不曾娶妻。只有大弟娶得一个妻子——那个被李老汉骂为“臭婊子”的女人便是。
李老汉生性愚钝,只会干活不会巧算。日子过得很平常。农业集体化时,他总是跟着别人干农活。别人背着锄头出门,他也就背着锄头出工;别人挑着屎桶出工,他也就挑着屎桶出门。
后来,田地分到户了,他那种“随大流”的生活方式还是保持下来了。别人种什么他也种什么,别人打农药他也就跟着洒农药,别人收割他也就去收割。
他的大弟却不像他。那小子成天只知道“算计”。大事不会干,小事不愿干,成天爱吹牛。总是说什么:“官越大越好做,皇帝最易当!”
那“臭婊子”就是因为看上了他的“雄才大略”才嫁给他的。谁知,婚后“臭婊子”发觉自己是上当了。她发觉自己的丈夫只不过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且常常“算计”到她的头上去。比如,张三家要种田了,他就带妻子给张三家拔秧去;王六家要割谷了,他就带妻子给王六家打谷去。等到他自家种田、割谷时,一定是张三家、王六家已空闲能“回报”他家的时候了。而他自己到了田头总是以“说大书”为主,做出的农活不及女人的一半。如此,他的劳动强度不知不觉地转移给了妻子和别人。看到邻居家烧“好吃”的,他便会去“赖吃”,事后又要妻子烧“好吃”的去“还帐”。他常暗地里讥笑那些只知劳作而不知享乐的人为“蠢货”!他的人生哲学是:“越会做的人越愚蠢!”
大弟不但要“算计”老婆,而且对自己的亲兄弟也不放过。他娶老婆用的钱几乎都是其兄挣的,可一旦他与妻同房后便要求分家各自过。那时,小弟才十五岁,还在念书。他就责令小弟辍学干农活养自己。后来,他发觉小弟身体强壮体力比他好,他竟叫妻子去勾引小弟,好让小弟做他家的长工。其妻早已怜爱小弟,听丈夫这么一说,正中下怀,真可谓是“臭味相投”不谋而合。于是,小弟果真很快变成了大弟的“担柱”。
一晃七八年。大弟的妻子生了三个男娃。有人说,大娃像父,二娃像叔,三娃像大队的治保主任。于是“臭婊子”的外号在村里也便渐渐地弥散开了。
改革开放后,小弟也想自己成个家。遂出门打工赚钱。又六年过去,小弟不知从哪儿赚回了许多钱,回村建起该村第一座三层洋房。上门来提亲的人竟是接踵而至。
然而,大弟及妻儿们还是蜗居在祖上遗留下来的两间破旧楼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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