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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

2018-04-15 作者： 伍中正

春分

春分早晨，小玉的哭声惊醒了村庄。

小玉是站在猪圈边放声哭的。猪圈不到三尺高，她的手指着圈里的花猪开始了声长声短的哭。花猪已经僵硬地躺在猪圈里，再也听不到她的哭声。

花猪是在男人背着背包走后的那天下午，小玉在生猪交易所买回来的。小玉很喜欢花猪，喜欢它的身材，喜欢它黑白相间的颜色，更喜欢吃食时摇头摆尾的样子。

哭过了一阵，小玉发现，再怎么哭，花猪也不会活过来。她像往常一样打开圈门，然后把花猪拖到了禾场上。

花猪躺在禾场上，身子僵直，四蹄僵硬。小玉看见猪肚边的刀口上血色凝固，想到昨天还摇头摆尾的猪，又一声哭出来。

小玉的猪本来是不会死的。猪肯定是兽医马机在猪肚内做了手脚才死的。

小玉清楚地记得昨天早上。昨天早上跟过去的早上没有两样。马机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早上来。马机跟小玉说，你那花猪心事花着，再不做绝育手术，就长不大。

小玉知道，马机讲的其他话对不对，她不敢肯定，但这句话是对的，也管用。

小玉就把马机带到猪圈里。马机很麻利地把花猪放倒，一只脚踩在花猪头上。马机在它的肚子边轻轻划开一条口，然后用中指在猪肚里使劲地掏。

马机掏了五分钟。五分钟内，猪的尖锐的叫声不断。五分钟内，小玉问了两次。

你以为那么简单，跟女人结扎差不多。马机第一次的回答很幽默。

马机的第一次回答，弄笑了小玉。

马机的第二次回答很简洁，就三个字：掏到了。

很快，马机用锋利的刀子割去了泛着潮红的猪花。

就在割掉猪花的瞬间，马机的刀子，好像扎到了猪的内脏。花猪拼命地尖叫了一声，然后，马机踩在花猪头上的脚松开了。

小玉用手机很快打通了马机的手机。小玉说，昨天，你做过绝育手术的猪死了。

马机在电话里回话，说，不可能！自己做过那么多绝育手术的猪，没有一头有过闪失的。

小玉吼，杂种的马机，你要不来，我跟你没完。再说，我当家的回来，非剁了你的腿不可！

马机在电话里回话，说，我在香香家阉猪，阉完猪就来。

马机的到来，小玉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小玉说，马机，你看看，小玉的猪是不是你的手术出了差错才死的？

马机很自如地翻看了花猪，嘴里一味地否定，不可能！不可能！花猪肯定是误喝了有毒的猪潲。

小玉说，花猪绝对没有误食有毒潲水。小玉又跑到猪圈提出潲桶来，用瓢舀了一瓢，倒在地上。

马机看看那哗啦落在地上的潲水，然后说，花猪已经死了，小玉，你想咋样？

小玉说，猪是不是你的手法不到位弄死的，还是误食了有毒猪潲死的，我管不着了，死了的猪，你得赔偿。

马机说，赔偿你的猪，我愿意，只是有一点，我不能接受，猪绝不是我做手术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