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2 / 2)
坡下男人仍不应声。只有风吹麦子的声音,只有麦子涌动的声音。亦保正朝那水边走去,身影一颠一簸。一簸一颠。
艮平嫂捏住又放下手中的麦,站起身,望望落入远山的夕阳,心里不由得失望。
水那边才是路。
路通向垭外。垭外是个不大不小不老不旧的小镇,亦保常常从那条路上走出去又回来,总在小镇上拣件合适的衣服让艮平嫂穿穿,总拣好吃的蔬菜让艮平嫂高兴,弄得艮平嫂时时慨叹:亦保哪……
亦保。亦保。坡地上空空荡荡,只有艮平嫂的喊声。喊声蜿蜒开去,每株麦秆上都像长出声音,吱吱喳喳落地都是喊声。
小镇上早已没了人流,络绎不绝的赶集的人早已各自东西南北。昨天,亦保去找妇联主任,主动跟艮平嫂离婚。亦保回来跟艮平嫂说,妇联主任认为感情不好可以离。
艮平嫂先是哭。哭完,她答应跟亦保离,只是担心那一地的麦子。
麦子帮你收。亦保说。
麦地里仍有风。夕阳的光线越来越淡了。艮平嫂觉得亦保跟自己分开,没有啥对不住自己的。只是苦了亦保,又叹息自己:悔不该拴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艮平嫂失望地望望身后横七竖八的麦地。这麦把连麦把扎起来,就是麦捆,挺沉挺沉,要是亦保不跟自己离。亦保是不会要她背一捆的,谁教自己答应跟亦保离婚呢?
艮平嫂朝那条小路上望去。有个人影朝这边地里来。
艮平嫂真不明白:走了为什么还回来呢?
艮平嫂操起镰刀,使劲割麦。可是那影子并没有上来,只是站在亦保割麦的地方,又开始向前割麦。
艮平嫂再看那人影,是亦保又不是亦保。
艮平嫂心里,到底乱了。
彤红的夕阳沉到山底。坡地里,两个人影一上一下地割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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