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秦舟玉(1 / 1)
少女自己抬起手,将埋在衣料里的长发顺了出来。
她听见这话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冷面而对。
雏樱说的这事乃是她幼时尚是将军府上的小小姐,东褚第一美人明怀瑟的掌上明珠之时,所发生的一桩旧事。
秦舟玉得明怀瑟之邀,留在上云府三月教叶星怜学画。便是在前些日子,叶星怜去了他临时居住的地方拜访,只是他当时不在府中,她便进了由着小侍引着进了院中的无咎别居。
这处别居乃是一座小巧雅致的茅草房,造在碧波粼粼的湖心,只有一道细长的栈桥通往那儿。
因是夏初,湖面上只有些迎风举立的碧色荷叶,并无娇妍的荷花盛放。再等些时日,在湖中放入千尾锦鲤,走在栈桥上,脚下所踩着的便是一湖碧荷白莲接天摇曳的雅致之景。
居中四面皆有窗,各自挂了雨过天青色的细帐,朝南的那窗边摆着一张长案,案边是一只釉灰的大缸。缸中放的是秦舟玉自己作的画轴,小侍将人带到无咎别居之后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秦舟玉教叶星怜学画向来多在叶府偶尔也会去大将军府上,这处颇有清雅风骨的别居她倒是未曾踏足过。
草屋并不大,小小少女便沿着屋内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屋内摆设不多,除了一张长案便是一方小书架,架上书籍不多却排列有致。
叶星怜撩开那雨过天青色的细帐,才发现窗边摆了一盆君子兰,只是这兰花并不如上云府其他文人雅士所养的那般疏落而是枝节交错,叶片肥硕。亘生出来的叶片长得都快垂落到窗外的湖中去,秦舟玉用几节竹枝随意地将其别了起来。
细细观之,竟隐约觉得有些肃杀之意。
似是因为叶星怜撩开了那帐幔,这时湖面有阵风吹开层叠碧波朝屋中而来,恰好将那一口灰釉色大缸里的一卷画轴吹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叶星怜听到响声便回过头来,她看了一眼便发觉正是斜斜插在画缸里的那幅。
她矮下身子却发现这时风又是一吹,将那画卷吹得摊了开来。
一幅奇峦峻立黛绿嵯峨的群山图便徐徐在少女眼前展开。
叶星怜将那幅画拾了起来,正准备仔细地观摩一番。然而一切便是如此之巧,此时草屋门前出现了一席灰色衣裳,那双兰草丛错的白履匆匆几步来到了少女身前。
秦舟玉虽面色无异,甚至笑盈盈地伸出一只手来,朝她问道,“檀奴,在此处做什么。”
这位大家替叶星怜取了个小字,叫侍檀,取之安宁平和之意。
平日里,秦舟玉便唤她作檀奴。
叶星怜莹白的脸微热,虽然此画并非她擅自打开但确实是算窥探了秦舟玉的隐私之事。她将那画轴递到秦舟玉的掌心里,一边缓缓开口,“檀奴前来老师府上拜访,知晓您不在,小侍便引了我来此处等着。”
她并未为那画轴之事多做解释。
此时叶星怜虽年纪尚小,但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是觉得说了多余更有所谓的推责嫌疑。
身前的灰衣男子握紧了掌心蜷住五指,缓缓地将那画轴卷了起来。他嘴边露出抹淡淡的笑意来,黑眸沉沉,“今日出门去有些事,倒叫檀奴久等了。”
他语气十分温和,但叶星怜从小便在叶府中见识过了明怀瑟同叶仲川两人的脸色。
年久日长地斟酌推测,叫她轻易便观察出秦舟玉那清秀白皙面庞之下的不悦来。
自那天后师徒二人间便有了些眼不可见的嫌隙,叶星怜多少心中有些不舒服便推了几次教习之事,所以才有了雏樱先前的那番话。
那些情景一旦被唤醒便犹如是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叶星怜想起那幅匆匆看过一眼的卷轴,双眼便微微地眯了起来,若是她不曾记错的话,那蓊郁的群山之间似有一座巨大的石碑,在缭绕的云雾之间巍峨耸立。
怎么想,怎么看,都与青云剑宗那座开宗的接天石碑像了个七八分。
她那时不知晓修仙一界的种种,只当老师他作了幅哪儿的奇瑰之景。
现在虽知晓自己在梦中梦见了从前之事,但借此竟又将这一怪异之点展在了眼前。
若这位丹青大家也是修士,故此知晓了青云宗的接天石碑。又因在人间随性一逛,揽下了教导世家小姐之事,那么一切看上去倒也合理。
可如果反过来呢,稍稍一想便觉得毛骨悚然,令人汗毛倒立。
雏樱为叶星怜插上一根素净的碧玉簪,接着便引着少女走出房门去,两人脚步悠悠,不到片刻便走到了那濯月亭中。
粉衣的丫鬟退了下去,叶星怜望着那竣拔的灰衣人影缓步上前。
濯月亭中的男子一头乌黑长发散在脑后,只以素簪盘了些在头顶,他双手负在身后,听见脚步悉祟之声便转了身过来。秦舟玉笑着看了眼叶星怜,“檀奴今次总算肯来见我了,面色鲜润,莫非府上有喜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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