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台夜曲(1 / 2)
已经是深夜了,明辉和倾妤那无比简单的婚礼,也早已结束,而小姑娘,也早已在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这是一张双人床,其实,隔壁卧室,也是双人床。毕竟,原先她是和倾妤一起住的,睡两个人的床,自然不能是单人床。可现在倾妤作为明辉的新娘,自然不会再睡在这里了。因此,对小兰这现在只有十岁的小姑娘来说,未免太大了点。
小姑娘仰躺在床上,手脚尽可能张开,但,她能够占去的,只有这张大床三分之一左右,再多,就不是她这小小的身子,所能够霸占的了。不禁地,她有些怅然,瞪着一双乌亮的眸,盯着天花板,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往日,在大姐姐那温暖的怀抱中,她总是很快就能睡着的……
侧耳听听,隔壁房间似乎有些响动,但声音不大。隔着墙壁,她听不大清楚。但,似乎是那对新婚夫妇在低低地耳语。
沉默了一会儿,小姑娘忽然坐了起来,望了望旁边的墙壁,却又低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小姑娘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随手套上衣服,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轻轻地打开门,走出房间。
客厅里自然是没人的,隔壁的房门,也是紧紧关着。刚才小姑娘还在房间时候,隐约听到的耳语,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小姑娘仍有些不放心,谨慎地望了一眼那边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感觉的确没什么动静了,才轻手轻脚地开始行动。
客厅里,仍是一片杯碗狼藉,婚礼中,三个人玩得太晚了,所以这个场子也没打理,打算起床之后再收拾。小姑娘走出房间,也没敢开灯,就摸摸索索地,朝着屋角摸去。
那里,就是吉他放置的地方。以前,大哥哥常常半夜爬起来抱着吉他,低声唱歌。后来,被大姐姐发现后,为了制止他的这个诡异的习惯,强制他把吉他放在客厅。
其实,一开始是放在她和小姑娘的房间的,但她却发现,小姑娘或许是被明辉传染了,居然也常常半夜起来弹吉他。倾妤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正因为如此,她的耳朵特别灵敏。隔着一堵墙,她都能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明辉弹琴唱歌,何况是在同一个房间中呢?
于是,可怜的吉他,只好每天躲在客厅的角落过夜了。
这房子采光很差,又没有开灯,所以,小姑娘暂时也算是和倾妤一样的盲人了。不,这种状况下,她更不堪。毕竟,倾妤那是老资格盲人了,早已习惯没有视觉的生活。她早已习惯了,记住每一次摸索之中碰到的东西,她那比常人灵敏得多的耳朵,灵敏得多的触觉,都能够让她行动之间,并不比常人差很多,特别是黑暗之中。对她来说有没有光线,都是一样的。但,小姑娘是完全不同的。
很快,小姑娘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随即还有一声不小的响动。小姑娘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并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扶住了脚下的东西,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感到周围似乎仍是像先前一样安静,她才放心地蹲下来摸索着,放好她刚刚绊到的东西。
摸了半天,她才感觉到,那应该是一只小板凳。
小姑娘将小板凳放好,又摸索半天,才终于摸到了墙。小姑娘的心中不禁高兴起来,因为,吉他就是在墙角靠着。摸到墙了,她距离吉他肯定就不会太远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姑娘终于摸到了吉他。她抱起吉他,摸索着向大门走去,轻轻打开大门,悄悄闪出房门,轻轻将房门虚掩,随后就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上楼了。
与此同时,一声轻轻的“吱呀”声,似乎是门打开的声音……
小姑娘抱着吉他,顺着楼梯向上爬。楼梯间还是有些光的,这让小姑娘不用再摸索了,可以一直爬上去,不带停歇。
很快,她就爬上了天台。当她刚刚来到天台的时候,一阵冷风从她身边掠过,让她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颤。不过,一直很怕冷的她,却只是微微颤了一下,忍住了。
轻轻吐了口气,小姑娘抱着吉他,走上天台,看了看四周。
在她进入天台的那扇门旁边,有一栋小阁楼,面积比她曾经两人合住,现下已经是她自己独有的那个房间还小。而且,借着今晚很大很圆的月亮的光,她能看到,小阁楼的门上挂着锁。
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天台了。
他们住的这栋楼,其实根本不属于任何小区,其实,根本就是在大多数规模较大的城市都很常见的都市村庄。原本,这些地方都曾是市郊的行政村,但城市规模越来越大,这些村庄,都被城市逐步吞并了,成为都市的一部分。
而这些村庄的原住民,也因此生出一条财路,那就是租房子。
他们将自己原先的房子,统统加高加大,并在其中弄出一个个的房间、套房,用来租给进城打工者。而这,就成为了很多城市低收入人群聚集场所。比起真正的城市小区,这样的地方,最大,也是唯一一个好处,就是价格便宜。因此,这里的设施,是非常简陋的。
比如这处天台,五层楼的楼顶,居然边沿连护栏都没有。
小姑娘缓缓走到天台边缘,坐下,自己的两条腿,就晃晃悠悠地垂在天台外面,脚下,就是虚空。
先是向下看了一眼,小姑娘不禁一阵眩晕。她赶忙抬起头,朝着天上的月亮望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她才再次低下头,这次,有心理准备了,她也就没有那份眩晕感了。
这时,在小姑娘走上天台的那扇门里,却正有一双耳朵,静静地听着。那一双淡青色,没有焦点的眸子,微微带着一丝疑惑。
也不知小姑娘沉默了多久,忽然,她轻轻拨了一下吉他弦,一串不成体系的琴声,散入清冷的夜空。随即,就又是一阵沉默。而躲在楼梯间里的那双淡青色眸子中,疑惑就更多了。
过了一会儿,当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放在门上,似乎打算将门给推开的时候,忽然,又是一阵琴声传了过来。而这次,不再是先前那凌乱不成体系的乱音,而是并不复杂,但却柔和悦耳的和弦。但,在轻灵悦耳的琴声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惆怅,让人的心,不由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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