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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后面一直没有什么波及自己的。轻轻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时间约摸过去了半小时。邓婕妤起身道:“两位姐姐处理宫中事物,我在这帮不上什么忙,就厚颜告个罪,先走了。”

邓婕妤今日坐的还算是久的,往常不是请托不到,便是来了也只是打个转就走,众女早已习惯了她的这种行为。皇后自然也是应允的。

轻轻见邓婕妤告退,也开始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告退合适,却见邓婕妤经过她的面前时停住了脚,含笑道:“宝林若是有空,多到我秋宜宫走动走动。”

轻轻连忙答应下来。她虽然不知道这邓婕妤为什么邀请自己,但她刚刚才替自己解了围,自己也算是欠她一个人情,照理也是该去拜访的。

邓婕妤走后,众女也各找理由,陆续告辞。轻轻心想,自己又不想找皇后闲聊,最后一个告辞总是不妥,于是随着赵才人和李碧秀一起行礼告退。

才一走出丽正宫,赵才人厌恶地看了轻轻一眼,拉着李碧秀转道走了。倒是李碧秀有些抱歉地对轻轻笑了笑。轻轻也不在意。人家前身是郡主,自己前身只是个宫女,犹如云泥之别,那赵才人看轻自己也是正常。再说了,摆在明面上厌恶并不值得介意,只有那些拐弯抹角隐在暗里的黑手,才更为可怕...

轻轻微微舒展了一下僵的难受的腰肢,眯着眼看了看已经有了几分热度的太阳,想着赶紧回到星月阁,补充点营养,再准备点小礼物日后好答谢邓婕妤...唉,轻轻心中感叹道,也难怪这些宫廷女人运动很少,却都不胖,这般费心费神,即劳累又让人倒胃口...

想的多,吃的少,身娇体软易推倒...额,想远了。轻轻扶额,举步慢慢往回走。

“轻轻,轻轻——”

听声音,轻轻就知道是阿紫。轻轻脚步不停,装作没听见。不论阿紫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轻轻都不想理会她。别以为你现在瘦骨嶙峋的样子就能博谁同情,云儿的账还没跟你算完呢!

“大呼小叫的,什么样子!赶紧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这个声音,好像是王美人?看来阿紫不仅不得宠爱。还要担任通用不得宠爱的王美人的出气筒...不过,轻轻依然没有回头,不紧不慢地走着。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宝林娘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虽然同样是宫女出身,可人家现在是宝林了!你呀,现在才想着攀交情,晚了!”声音阴阳怪调的...轻轻心中哂然,就这话,刺激不了我!

轻轻不在意,月儿却有些不岔,咬牙不服气地叫了一声:“主子!”

轻轻笑道:“月儿,来的时侯,你的粥可是熬上了?但愿回去就有的吃,我可是有些饿了!”

轻轻说着,看着前面一树灿烂的海棠,欣喜地快步上前,掐了一枝,转身给月儿簪在耳边,低声道:“她们永远失去了最想要的东西,也就只能煎熬般的活着,若是云儿还在。一定会不胜欢喜!”

说罢一拍手,歪着头看了月儿几眼,乐道:“姑姑你瞧,咱们月儿被这海棠花一装扮,多娇艳!”

月儿被她瞧得红了脸,也吃吃地笑了,道:“这海棠花是开的好,可簪奴婢头上却是浪费呢,不如咱们折几枝回去插瓶儿?不过这树海棠可不行,没有香气。来的时候,奴婢看到前面转角有几颗西府海棠呢!”

轻轻笑道:“真的?那咱们可要挑几枝,房间里也多些生气。”

从一见面的那一刻起,玉姑姑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冯宝林。轻轻不知道的是,这玉姑姑,不单单是宫中的教习嬷嬷那般简单,她可是当年太后教导出来,专门派去照看四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的人,可以说是陛下极为亲近之人。当年陛下长至十三岁,就将她重新送进了宫,一直做着礼仪嬷嬷的工作。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一层关系,鲜有人知。

当时周福找到她,让她去教导一个新晋宝林的礼仪,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也算正常。可是她记得,周福当时说:“礼仪方面,好好地教。其他的宫廷倾轧,你不要帮她。但如果冯宝林有了致命的危机。你要及时禀报。”这种命令,让玉姑姑好一通琢磨,这像是要监视这位宝林,又像是要保护这位宝林?

周福的意思,当然就是皇上的意思。可这位宝林,除了人沉稳些,对待下人随和些,说话做事还算得体,像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似其他宫女出身的主子那般浅薄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皇上关注?

周福给自己的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而已,发生不了什么事...玉姑姑淡笑着,将心头想要冒头的“好奇”按了下去,静静地跟在那对主仆之后。

......

几人回到星月阁,月儿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寻到一个白釉细颈瓷瓶,将折来的几枝海棠插在上面,才算满意了。

有了这几枝海棠,房间里顿时显得亮堂许多,仿佛春天也光顾了这个房间...

用罢早饭。轻轻满足地躺在美人榻上晒着太阳。她刚才问过玉姑姑,宫妃亲属想要进宫探亲请安,首先要宫中的妃子定好了时间,去皇宫总管,也就是周福那些报备后,再由周总管派出小太监通知亲属,这程序就算是合法了。

一般两次的探亲期间,若无特殊理由,最好间隔三个月。皇宫毕竟不是菜市场,任谁想来就来的。而御女和采女是没有权利见娘家人的。除非是伴产。

说着困难,行动起来却不难。

“月儿,去叫小七来。”轻轻被太阳一晒,有些犯困。

没耽搁一会儿,小七从院门那里小跑了过来,行礼道:“主子,您找奴才?”他现在地位上升,从后勤打杂的,提升为门倌了。

轻轻坐直了些,道:“你去跑个腿,找周总管说一声,说我想我哥哥了,派人去家里通知一声,不拘是今儿下午,还是明天后天,若我哥哥有空,就请他进宫走一趟。”

“是,主子。”小七答应一声,一溜烟跑出去了。

之所以让小七去,而不是秦六,那是因为她对秦六的性子不放心。那孩子,万一被谁一句话刺激到了,说不定会不管不顾的当场开打...跑腿这种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活,还是由相对机灵点的小七去比较合适。

玉姑姑在旁边听着这吩咐只想抽抽,瞧这说的,我分明是说要确定了请安时间,可这位主子呢?却说“不拘什么时候有空”...若这种说法也能通过,那这位主子与周福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了...且这宫妃召见,就算是王公大臣,轻易也不敢耽搁呀。

轻轻却没有想那么多,周福也是熟人了,总不会这这点上为难自己...还有程海很久没见了,不知他手中那些药粉,是否都用出去了...

轻轻又躺回美人榻上,开始在心中默默估算着自己的优势。自己体质好,所以那些下药用毒的小手段对自己没用,最防不胜防的。是栽赃陷害...

而自己想要在这些女人中间周旋,还要不憋屈地周旋,还要抢回儿子,再保住儿子...头疼啊头疼...

首先,是要能确定抢回儿子的时间...希望哥哥下午就能带来好消息...

轻轻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于是借势就在美人榻上睡下。四月的日头虽然温暖,但这这么睡着也还是有些不妥,月儿轻手轻脚地取了个毛毯为她盖上。她这几天,一直没能睡个好觉,希望今天没有人来打搅...

不过,由于做哥哥的不想辜负妹妹的重望,她这一场春睡还是被搅了。

午时三刻,冯轻辰在小七的带领下走进了星月阁。

前日殿试,皇上钦点金科第三名探花,这两日,他一直在不停地饮宴,同窗好友,新科同年,还有...陈将军。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她恬静地站在他家门前的槐树下等他,送给他那一份奏折。他看着她瘦的只剩巴掌大的小脸,又因为兴奋、期待、紧张而泛着潮红,心中一阵心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记着她,等着她。“玲儿...”

想起母亲脸上欣慰的笑容和玲儿幸福的神情,冯轻辰心中一阵柔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妹妹,他与她的婚期就在三月后,他希望妹妹能分享他的幸福与喜悦...

可是,妹妹怎么瘦了这么多?难道妹妹在皇宫中过的不好?淑妃、秦家...冯轻辰望着妹妹疲倦的睡颜,眼中闪过些许阴霾。他不想打搅她的好梦,可是时间有限,他有许多事要告诉妹妹。

“主子,主子,冯公子来了。”月儿柔声叫醒轻轻。

“哥,你来了。”轻轻望着站在面前的哥哥,笑了一笑。她突然觉得奇怪,哥哥这般俊逸儒雅,自己却只能勉强算的上清秀,兄妹两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难不成哥哥或自己,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额,轻轻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在一边。着月儿端了锦凳,上了茶水点心后,就将周围的人全都赶的远远的。她要询问哥哥的东西,不适合外人听到。

待众人退下,冯轻辰不由分说地抓过轻轻的右手,开始为她把脉。

“哥,我没生病。你忘了,咱们家这体质,根本就生不了病。”轻轻缩了缩,想将手拿回来。不过哥哥的关心,还是让她心中一阵温暖,感动不已。

“乖,别动。”冯轻辰凝眉。在他眼中,眼前这个始终是当年赖在他背上撒娇不肯下来的妹妹,得了一块栗子糕也要分给自己一半的妹妹...

“身子亏的很厉害,还说是没有病?”冯轻辰责备地看了轻轻一眼,心疼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又成了宝林?”

轻轻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说道:“你知道我被发配到梧桐院,恩,梧桐院挺偏僻的,日子先过的还不错,后来在梧桐院的寝室里发现一条密道,报告了皇上,也许是觉得这密道挺重要的,皇上就将我搬到了这里来住,还升了我的份位,算做奖励吧。”

“那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对于轻轻的避重就轻的回答,冯轻辰显然很不满。

“许是我最近胃口一直都不大好的缘故。”轻轻有些虚心。她可不敢说是因为自己为了私逃出宫,先透支体力小跑了近两个时辰,被抓后喝个烂醉不说,又与人圈圈叉叉,接连两天都没睡个好觉...这些若是说出口,她还不如直接投了太液池爽快些。

冯轻辰狐疑地打量了自己的妹妹几眼,他还是觉得这中间有古怪。可是来的时候,自己仔细盘问了那个领路的叫小七的太监,妹妹这几个月在宫中,确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除了皇上昨晚留宿在妹妹这儿。可皇上留宿,那是好事...

“哥,我问你,现在朝堂上的形势如何,秦家怎么样了?”轻轻被哥哥盯的有些不自在,赶忙转移话题,问正事要紧。

提及正事,冯轻辰也把心中的古怪抛在一边。他知道妹妹不是无缘无故关心这些,定是有她的原因。他仔细斟酌了一下,道:“二月份的时候,秦家集团最大的外姓势力,三品柱国大将军陈国柱陈将军,脱离了秦家。他这一走,就分去了秦家四分之一的兵权,对秦家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陈国柱?与陈惠玲什么关系?”轻轻问道。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真有一种可怕的直觉。

“恩,就是玲儿的爹爹。”冯轻辰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玲儿,瞧这叫的!看来我的嫂子这就定下了?哥哥,你也没有问问我的意思...”轻轻咂吧咂吧嘴,把“玲儿”这两个字念的格外意味深长。

冯轻辰有些脸红,对于妹妹时不时地调皮,他也没有办法。不过他还是开口将自己与陈惠玲的婚期告诉了妹妹。

“三个月后?那我怕是不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了。”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又真心地祝福道:“哥哥,恭喜你!”然后又有些恼怒地道:“那陈惠玲倒算是有眼光。不过,哥哥,这陈将军脱离秦家,有没有陈惠玲的一份功劳?我记得上次你来的时候,母亲可是因为她家与秦家关系紧密,不同意你们交往的。”

“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得知你无事,又有这个好消息,娘最近总算开怀了些。”冯轻辰道:“陈将军脱离秦家之后,适逢南部小国叛乱,陛下以陈将军为帅,以周如风将军为主将,领十万大军南征。这一次平乱进行的很顺利,特别是周如风将军,不仅带兵设计一举击溃了叛军主力,又挥师南下,将背后支持战场动乱的两个南部小国,大理和李朝打的上表请降,纳币称臣!”

说到此处,冯轻辰也兴奋起来,道:“这场战争,可算打出了咱大宋的赫赫声威!这可是开国之后的最大的功绩!你不知道,这坊间都在传颂,说咱们周如风将军是战神下凡,战星转世,是上天派给咱大宋的保卫神呢!”

听了冯轻辰的诉述,轻轻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宣传的有些过了!是,轻轻敢肯定,这个周如风就是皇上树起的新旗杆!这坊间传闻,战神下凡什么的,一定是皇室在背后推动,为周如风这面旗帜宣传造势,好压过开国一来,秦家几代打下的名声!不然,就算这是泼天的功劳,南疆的战争离咱京城远着呢,老百姓们最多也就茶余饭后议论一下,说什么也不会传成这样!

“主要的是,这场战争,这场胜利,从头到尾就没有秦家什么事儿!”轻轻笑道。

“妹妹英明!”冯轻辰赞叹一声。没想到,妹妹一个深宫小女儿对政治看得这般明白。若她是男儿身...冯轻辰有些惋惜,道:“平南大军估计下个月初就会带着那两个小国的请降队伍返京。返京后,陈将军有可能会被加封为镇国大将军,卸了兵权,去兵部。而周如风,怕就是这京畿卫总卫副统领,直接掌管这京都共二十万兵马。”

京畿卫总卫统领一职只有皇上担任,皇上当然不可能去真正领军。这周如风,应该就是皇上多年培养的人才,忠心方面无容置疑。有他统领这京都兵马,皇上也就不怕秦家再翻出什么浪花。至少,京都能够稳如泰山。

轻轻默默盘算了一会,道:“哥,你觉得秦家会有何结局?”

冯轻辰道:“秦老将军若是识趣,能主动及时地放弃手中的权利告老的话,应该还能弄个听着光鲜的虚职,比如太保什么的,也算是落个善始善终。若是秦家非不识趣,那皇上应该不会太客气的。

“现在的形式,如果说大宋兵马分五分,一年前秦家尚能占个三分,使陛下行事有些顾及。而现在,陈国柱将军和其他脱离秦家的将领们分走了一分,秦家原本在京城的核心部队被陛下陆续调换走,在北疆的驻边军恐怕要被这平南军换掉一半以上...总之,秦家的兵权已经四分五裂,不足为虑了。”

“哦?这么说,陛下现在只需要一个借口,就能压死秦家?”轻轻很兴奋。形势是前所未有的好!若是换到现在,看那淑妃还敢不敢硬将宫女塞上龙床!没了家族做依靠,她那贵妃大典怕是永远不会举行了...

“恐怕是这样。”冯轻辰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虽然还没有官职,但他可没少通过这种渠道收集政治情报。那淑妃害我妹妹深陷皇宫,夺了妹妹的孩子,让母亲不高兴,又与父亲之死有关,这中间种种仇恨纠葛,是该算清楚了!

“妹妹,关于瑞殿下,你心中若是有了章程,是实施的时候了...”冯轻辰盯着妹妹,神色认真。今天妹妹一晋升就特意地找自己询问秦家的相关消息,他心中明白,妹妹绝不会是随意问问。而且,他也相信妹妹有自己的办法。

轻轻笑了一笑,没有接哥哥的话,而是掂了块云糕,咬了一小口,道:“哥哥,你尝尝宫里的糕点。我总觉得没咱们小时候吃的美味。”章程嘛,自然是有的,但这种事情,她不想说与哥哥知道,除了程海没有办法,必须知道外,她不想任何人知道。

冯轻辰也没有追问,配合地吃了些点心,两人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聊起了小时候随父亲在各处行医,品尝过的那些风味点心。轻轻又忍不住地批评了皇宫的御膳房是多么地不体贴,竟然让皇上陛下吃冷饭...

说起了轻松欢快的话题,时间就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就日头转薄,天色已晚。

轻轻得意地介绍哥哥品尝了月儿的手艺后,眼看宫门即将关闭,轻轻这才不情愿地送着哥哥出了挽星宫,道:“哥,你新婚后,一定带着嫂子再来看我。”

冯轻辰点头。

轻轻又有点伤感地道:“哥,代我问候娘亲。”

冯轻辰再次点头,道:“你回去吧。记得将身体调理好。下次我再来,你若还没有长胖些,看我不罚你!你虽然是宝林,但也是我妹妹...娘若知道你糟蹋身体,心中一定也不能安生。”

轻轻含泪点头,目送哥哥走远后,这才泱泱不快地回到寝宫,毫无形象地扑倒在床上不想起来。唉,这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皇宫!

半晌,轻轻这才有了些精神,问正在整理衣柜的月儿道:“小六呢,怎么一天没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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