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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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亲王主持户部,严词不可向外借银,过了一个年,还是出去了三十万两,他气的,直接把正喝着茶的杯子摔在地上。

所有向外放银的郎中、员外郎、主事、甚至还有侍郎的师爷,都被下狱,并责令借银的七十多人,马上还款。

每个借银的人,都收到一个催款书,限期一个月还钱。

卫国公气得,把催款书摔在地上,他觉得一定是小人作怪,皇上,怎么会在乎这么点银子呢?

没有人给图运说此事。图运和图清,还在忙着建大栅栏那个饭店呢。

图运的府邸,越传越玄,就有人起了觊觎之心。

离还款期限还有十天,卫国公被户部来人带走了,府里马上乱了营,太福晋当场晕过去,两位福晋也是急的乱转圈。

有人飞跑着去报图运知道。

图运赶到户部打听,那里有人告诉他,还清卫国公借的六万两银子,马上放人。

图运回家,和两位福晋商量,那福晋结结巴巴地说,她只有八千两。佟福晋不吭声。太福晋病着,没人敢去那里说。

看佟福晋不出钱,那福晋也不肯将那八千两拿出来。

佟福晋先没说话,还没打算不出钱,她就是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手上也不到三万两银子,这一下,就要全出去还不够,她心里在淌血。

卫国公刚被带走那那个瞬间,她觉得天都要塌了,眼前一片黑暗,在家里,她是六神无主,平时的冤家那福晋过来,她俩也空前团结起来,互相安慰。

图运回家,告诉她拿钱赎人,她心里刚刚觉得安慰些,紧接着又为要出这笔巨大的金钱心疼。她的不吭声图运误会了,图运和那福晋都当她不愿出钱,她心里不禁一动,我就是不出钱,看你们能把我怎的?

再说,这几年,图运做生意是风生水起,外面都传图运是当代的陶朱公,他跟前应该存很多钱了吧?哼哼,竟然想从老娘手上把钱抠出去,差点上当了。

佟福晋这么一想,立刻打定主意,不管图运怎么给她说,她都捏紧钱袋,一毛不拔。

图运无奈,只好先到户部打点,让卫国公不至于受很大委屈。

见到儿子的卫国公,还是不肯相信皇上会缺这点钱,图运很无奈地给父亲说:“我们一家,就欠皇上六万两银子,京中的王公贵族有多少个每个人都这么个欠法,皇上的日子还怎么过?我们的富贵谁给的?皇上啊!我们没有给皇上分忧,还尽给皇上添乱,到此时你还如此执迷不悟,孩儿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卫国公拧着脖子不说话。

“你知道皇上一年,光修黄河要花多少银子几百上千万两,你知道皇上亲征,一次花了多少银子?几千万两,你光看一年税收有多少,你不看皇上一年的费用有多大,我的阿玛呀,我们家才几多人,我们一年花多少钱,皇上的臣民有多少,你算过吗?”

卫国公疑惑地问:“这么说,不是有人暗算我?”

图运苦笑:“谁暗算你做什么?”图运还是觉得有人暗算他们,但现在,没弄清事实,他还不敢乱说。京中没还清借款的,不是父亲一个,为何单单把父亲下狱了呢?

图运将户部上下打点一遍,甚至看押父亲的狱卒,他都给了几两碎银,这才出去筹银子。

佟福晋铁着脸,一毛不拔,让他非常失望,他知道嫡母爱财如命,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捏着钱袋不撒手,图运就有点鄙视她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嫡母,不值得尊重,不值得享受他为了家人幸福拼命在外面打拼获得的成果。

同时,他也鄙视那姨娘,糊涂,到现在还只顾着和正室争风吃醋,男人都进监狱了,你挣得什么劲儿呀,她正室不出钱,你也不出钱,这时候是较劲的时候吗?

瞧瞧父亲,都遇上的什么人。

图运不得已,只好打算去岳丈家淳王府。

看门的说,淳王爷外出,不在家,问去哪儿了,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门也没让进。

妹妹家更是不可以去,毅仁公没钱。

在户部的时候,有人给图运出主意,让他把宅子卖了。

图运实话实说:“我那宅子不值什么钱。”

现场的几个人全是不相信的表情。

“四五万两银子总有的,就是急着脱手,卖个一两万的,还是没问题的吧。”有人说。

图运看其他人的表情,个个都一副了然的模样,图运心里一动。

看来,父亲这次的磨难,还是和自己有关的,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

那这人,是看上自己的宅子了吗?户部那几个人,似乎是有点知情的。

自己的宅子,建起来,还不到一万两。他只花了两千两银子,所有的水泥钢材木料还有工费,都是不用付现金的。但他心里也是有本帐的,总共加起来,不会超过一万两的。

外面怎么会传言四五万两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了。

期限只有十天,图运奔波了五天,也没有任何进账,看来,只好拿家里的产业开刀了。佟福晋尽管将铺子和厂子的经营都抓在手里,那些契约,却都在图门那里,图运轻易就可以拿得到,图门忠诚的,是卫国公,不是佟福晋。

图运给父亲汇报,说把厂子卖了,赎他出来,卫国公什么时候吃过这苦,现在是儿子不管卖什么,他都答应。

他就是疑惑,图运说,一点钱也筹不出。

“你母亲那里,一两万还是有的。”

图运没接话,卫国公也没再说。

图运放出话,要把住宅、水泥厂和丝织厂都卖掉。

按照户部的人的说法,图运把住宅的价格,定在三万两,水泥厂,只有一半股份,也要价两万,丝织厂,定在一万五千上。

没到一天,来和他接洽的,就一波接一波,外院的门房里,坐得满当当。但个个来的,都是准备捡便宜的,甚至还有人出言恫吓,让他识相,别不知好歹。图运当即让下人把这人驾着扔出去了,他才不管这人背后撑腰的是谁,耍横,别处去。所有买家报价,都和实际价值相去甚远。图运越发觉得,父亲的事儿,确实有人做手脚,他们眼里,图家就是块肥肉。

丝织厂第一个卖掉,是那个江南的织工介绍的人,一个扬州的盐商。那个大腹便便的徽州商人,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一万五千两的户部银票,这是信誉最好的银票,可以一两不少的兑出一万五千两银子的。图运和他写好字据,把手上的契约都交给对方,那人一个长揖,告辞而去。

图运知道,那几个织机不值钱,但照着织机,可以造出无数个来,那才是值钱的,这是个真正诚心的买家,不是来趁火打劫的。

知道丝织厂卖掉了,对水泥厂感兴趣的人马上显得很多。

图运的夫人,亲自回家,她希望父亲能借钱给丈夫,保住丈夫水泥厂的一半股份。

淳王爷没见她,对着重病中的亲生母亲,淳王爷的六姨太,她强忍难受,看望过后,就回来了。

本来有人想趁火打劫,等图运价格下来,才买。不想,有人把水泥厂的价格加到了两万二,接着,又有人报出两万三的价格来,图运外院的客厅里,几个人简直有大打出手的趋势,他们都恨不能把其他人赶走,就剩自己一个,逼图运无奈降价,让自己捡个大便宜。

淳王爷匆匆赶来,在图大少府门口,马还没停稳,他就急匆匆跳下来了。一见面,他就愤怒地指责图运,那半个水泥厂,是他的。

图运行礼:“岳丈大人,我也只准备卖那另一半。我给人说得清楚。”

“图运!”淳王爷脸色阴沉,“我是说,你那一半,也要卖给我才是。你事先,应该先征求我的意思。”

“我去府上了,你不在,我本想留话给岳母,无奈,门人不让我进去。我让内人回去给你说,她回来说,见不到你和母亲。”淳王爷害怕图运借钱,故意回避,没想到图运反手就给回过来,他气得直喘,无言以对。

淳王爷只肯出一万两银子。

“岳父大人,不是驳你面子,父亲还在狱中等我拿银子赎他出来,一万两差大多,实在难以从命。”

“小子,一万两已是看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才出的,这个价,我是亏本了的。”

“岳父的好意,小婿已心领。外面坐了好几个,他们不怕亏本,有人已经叫价到两万三了。”

淳王爷摔了手上的茶杯,图运脸色丝毫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岳丈大人。

“我看哪个敢从我嘴里抢吃食。”淳王爷从贵宾室出来,恶狠狠地指着客房里的人威胁说。

“哈哈哈,我还不信了,你淳王爷的巴掌,能遮住这北京城的天。”一个年轻人,轻蔑地对淳王爷说。

“你、你、你”淳王爷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两万两就两万两,你小子,等着。”淳王爷嘴唇哆嗦,肉疼地对图运说。

合伙生意难做,再来一个,如果势力比他大,那厂子,说不定就不明不白地改了姓,淳王爷明知水泥厂不值那么多,现在也没办法了。

图运等的,就是自己的岳丈,其他人,他是不能卖的,他还不想给岳丈挖那么大的坑,尽管岳丈做事实在不够仁义,他现在也不能说就够义气。他就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套他岳丈这个大白狼呢。

他打算,岳丈若是肯借给他两万两银子,他就把那半个水泥厂送给老丈人了。淳王爷太小气了,见也不肯见他,这让他心凉,反正你不义,别怪我不仁。

淳王爷不知道,刚才对着他叫嚣的那个年轻人,叫任青山,是这一届新中的进士,在兵部当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图王爷当他是京中那个有势力的贵族的幕僚了。

图运不让任青山趟这浑水,他还是坚持要来。他和图运,商量好故意抬价的,图运估计淳王爷对半个水泥厂势在必得,才咬紧牙关守住两万两不松口。任青山就给他敲边鼓,刚才,叫价两万二,又加到两万三都是他在嚷嚷。

淳王爷坐在外院客厅,让家人回去取钱。

淳王府管家是骑马来的,图运这里比较偏,路上人少,骑马快,家人说王爷让带两万两银票,数目巨大,管家害怕有失,带两个保镖,揣两万两银票,亲自送过来。

淳王爷和图运在写好的字据上按过手印,将银票交给图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从那以后,图运的夫人,就再也进不去娘家的门了。

图运让人帮忙寻找住处,他不想搬回卫国公府。

传言归传言,当满怀好奇的人看到一点也不奢华的图运府邸时,都失望的放弃了购买的欲望。

图运已经听到传言,九王爷的一个外室,听到图运府邸的传言,一心想住进来,户部侍郎巴结九王爷,设下这个圈套,现在,听到办事儿的说图运府邸一点也不豪华,不值三万两银子,他还不信,但如果亲自勘察,势必露陷,他进退维谷。

有个山西商人,却黑着头撞进来,他和图运讲价,出到两万三千两,把房子买下了。房契第二天,就到了九王爷的手上,那个侍郎,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图运才二十来岁,将来际遇谁能料到呢?如果发达,反咬自己一口是肯定的了,说不定,自己一下子就被咬死了,他后悔自己的孟浪,希望有机会能弥补今天的过失。

卫国公在期限的最后一天,被放了出来,九天的牢饭,让他瘦了一大圈。

得知图运将水泥厂和丝织厂都卖了,佟福晋大发雷霆,伺候的丫鬟婆子战战兢兢,躲在门口,正闹着呢,卫国公回来了。

没人敢给卫国公说,福晋为何发脾气。

卫国公让下人伺候着净了身,换过衣服,去母亲那里请安。

图运也在那里,太福晋已是病势深沉,回天无望了,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卫国公手上,一点银子也没有,儿子那儿,房子都卖了,他也指望不上,佟福晋推三阻四,不肯拿钱出来。

卫国公找图门来问,图门说帐上,还有七千两银子,都在佟福晋手上,帐房没钱。

卫国公拿着休书,问佟福晋,要哪个,佟福晋无奈,把七千两银子都拿出来,卫国公花得一干二净。

太福晋的葬礼,当然很排场。

图府,守孝三年,卫国公首先吃素,每天读书,没有任何娱乐,佟福晋那福晋有苦难言。

除服礼一过,卫国公让把辘轳把胡同和留一里胡同的两个别院收拾出来,命两位福晋搬过去住,任由两位贵妇哭倒在他面前,他也毫无所动。

他也收了佟福晋手上管家的信符。

每天早上,他由这几年伺候她的小妾莺儿照顾着,穿戴整齐,去内务府应差,下午回来。

他不像以前那样,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

他的二儿子,嫡出的公子年满十五时,他也不管不问,不像以前,积极托人为儿子提亲,就连主动向他示好的人,他也不甚热心。

佟福晋,他根本就不让进来。佟家,尽管仍然显赫,但佟福晋是个旁支女子,回娘家去,也没人出面为她撑腰,佟福晋整天以泪洗面,人一下子就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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